这两天,天佑帝格外地勤政,一早便赶到了上书房,此时,内阁首辅温方言已经等候多时了。
“臣参见陛下!”
“首辅不必多礼!”
天佑帝摆了摆手,笑道“这么早让首辅过来,朕着实是过意不去,来,赐座。”
“谢陛下恩典。”
“去,给朕和首辅端碗粥来。”
天佑帝坐下,拿起了摆放在御案上的奏折,翻看了看,方抬头笑道“首辅猜的不错,忠武伯上折子了,保举王子腾出任九省统制。”
“四大家族同气连枝,忠武伯不会不管王子腾。”
温方言在矮墩上坐下,略想了想,又道“臣还是那句话,相较于九边,禁军这边更需要李贤。王子腾有私心,能力不足,但却容易掌控,他去九边巡视武备最多就是混一点资历,运气好捞一点军功,不会对军方产生多大的影响。
至于其他人,就不好说了,除了大同、宣府、蓟州和山海关掌握在勋贵武将的手中,其余几镇都是有武举出身的武将执掌,也许他们的背后有着文官们的身影,但,他们绝对没胆量对抗手握圣旨的九省统制。”
天佑帝也吓了一跳,他这几天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除了上蹿下跳的王子腾,就连治国公府世袭二等伯马尚等人也盯上了这个九省统制,虽说九边辛苦,但却是个肥差。
尽管他心中对王子腾不满,但还是给了他机会,这不,昨日一早王子腾就进宫跪在了乾清宫广场上请罪,如果不知道他的为人,天佑帝早就将他舍弃了,这是个有野心,但又没什么胆量的怂人!
想到这里,又将贾珝的举荐折子看了一遍,笑了笑,接着转过头对戴权问道“最近在干什么?”
戴权扫了一眼低头的温方言,答道“除了前往军营处理军务,忠武伯还接见了几位南来的举子,都是林盐政的后辈。”
说到这里,忽然想起桩事情,连忙上前一步,小声说道“锐士营传来消息,忠武伯将他的侄子贾蓉任命为了火器营把总,麾下军卒装备了兵库司最新打造的火铳。”
天佑帝默默地点了下头,当初张辅提议在锐士营设置监军,为了避免闹出矛盾,天佑帝便命戴权的干儿子小李太监前往锐士营担任监军一职,这算是一个折中的办法。
又想到了秦可卿,慈爱行于颜色,当年他从养心殿内的密档中发现了一件密事,那就是武宗并不是没有血脉存留于世间,一番调查找到了武宗外室女留下的孤女,在天佑帝的安排下,工部营缮郎秦业将她从养生堂中抱养,之后一手安排其嫁入了宁国府。
当年这件婚事震惊了整个神京,所有人都在怀疑贾珍是不是昏了头,要知道,虽然贾珍身上只有一个三等的勋职,但也不应该娶一个五品小官的女儿做贾家的未来宗妇,再加上秦家超规格的陪嫁物,这让很多人对秦可卿的身世产生了好奇。
原本还没有借口去关照这个侄女,现在好了,他的丈夫入了御林军,只要有了资历,自己就可以大大方方的赏赐了。
天佑帝将奏折合上,微微一笑,“那就这么定了,就让王子腾担任这个九省统制。”
温方言“是。”
就在这时,两个小宦官抬着一个大食盒进来,后面跟着两名宫女,每人手中擎着一只托盘,上面分别放着碗筷和勺子,另外还有一小碟酱菜。
戴权先走到大食盒边,掀开盖子,里面是一个砂锅,拿起勺子在砂锅里搅了搅,然后舀起一勺。
那两个小宦官连忙从怀中各自取出一只浅口小碟,双手捧起,戴权将那勺粥倒在了他们的小碟子里,二人捧着碟子把粥倒进了嘴里,又过了一会,戴权这才挥了挥手,“出去吧。”
说着,又走到了那两名宫女面前,同样让她们俩尝试了碟中的酱菜,一切无事方将她们也赶了出去,亲自给天佑帝盛了一碗粥。
天佑帝见温方言弓着腰十分不方便,便对戴权说道“给首辅搬把椅子过来,就放在御案边。”
温方言立刻站了起来,“臣惶恐!”
“首辅谦虚了。”
天佑帝摆了摆手,给戴权使了个眼色,方对温方言说道“自天佑三十年,你我君臣相伴快十一年了,这些年,咱们就像难兄难弟一样,若不是首辅替朕承担了来自朝堂的压力,朕还不知道能不能撑到现在。朕从内心感激你,要是没记错,首辅快五十八岁了吧。”
“过了年也就差不多了。”
天佑帝不禁又看了温方言一眼,这才发现,温方言的眉毛、胡须早已花白,脸上更是出现了老人斑,这一发现,使得天佑帝突然涌出一种莫名的情绪,对放下椅子的戴权说道“以后首辅的矮墩换成座椅。”
“老奴遵旨!”
“老臣谢陛下恩典!”
天佑帝站了起来,接着走了过去,双手将温方言扶了起来,“来,咱们边吃边谈。”
“是。”
两人隔着御案坐下,天佑帝拿起了碗里的勺,舀了半勺送到嘴里,点了点头,对温方言说道“朕准备准了吴世昌的折子,任命锦乡侯为兵部右侍郎。”
温方言将勺子放下,略想了想,“这个锦乡侯现如今脚踏多只船,不可重用。”
天佑帝点了点头,又说道“对了,朕打算将吕文良从通政司调到吏部担任左侍郎。”
温方言略略沉思片刻,摇头苦笑道“不好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