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p>
虞都外。</p>
雨依旧在下。</p>
“哈哈!!”</p>
笑声在一处山谷回荡,篝火映照下,不苟言笑的夏望,眼下却露出笑意,眼神闪烁的盯着眼前中年。</p>
“赵彦!!新君这等胸怀,你还犹豫什么?”</p>
见中年没有反应,夏望收起笑意,直勾勾盯着中年道:“李进做这等事,在朝野间引起的风波何其大,三后也好,勋贵也好,文武也罢,对于怎样处置此事,产生多大分歧与争议,你虽在上林苑,但不可能不知道吧?”</p>
“咱家的确知道。”</p>
赵彦表情平静,迎着夏望注视道:“所以呢?你想叫咱家擅离上林苑,进虞宫,去服侍新君吗?”</p>
“那倒不至于!!”</p>
夏望摆手道:“你进虞宫,不知会刺激到多少人,真要那样,新君在宫所做种种,就可能功亏一篑。”</p>
“那你擅离掖庭宫,来上林苑见咱家,又想干什么?”</p>
赵彦眉头微蹙,盯着夏望道:“李进在西凉干的事,给大虞,给中枢带来多大隐患,你在太祖身边服侍那么多年,不可能不清楚吧?”</p>
“新君在朝会上,在大兴殿讲的那些话,你暗中在虞都广泛散布,就凭这一点,咱家杀你,没有任何错!”</p>
“那你为何不杀?”</p>
夏望冷笑不止,“在你的心底,也觉得咱家这样做是对的,你跟咱家一样,都是天家的家奴,作为家奴,有野心不算什么,但不忠,这就是死罪!!”</p>
“新君当下在宫中,在朝上,的确跟先前不一样了,但别忘了,这一切对于新君而言,实在太脆弱了。”</p>
“三后中的任何一位,如果想做些什么,就可能叫新君陷入被动下,这就是咱家叫你表态的原因!”</p>
赵彦沉默不言。</p>
夏望盯着赵彦。</p>
在过去,夏望想叫新君来上林苑,借着进修骑术的名义来,真正目的,就是想叫新君接触眼前这个人。</p>
一朝天子一朝臣。</p>
这不止在朝堂适用,在宫廷也适用。</p>
夏望是太祖旧仆,深得太祖信赖,私下做过很多事,包括他销声匿迹躲在掖庭宫,这其实就是奉的太祖密旨。</p>
而赵彦,则是太宗旧仆。</p>
自幼进宫的他,一开始就待在东宫,从籍籍无名,到在太宗身边服侍,赵彦仅用了十年,看似很长,实则却很短。</p>
内廷的很多人,一辈子都可能不动。</p>
夏望之所以重视赵彦,是这个人太聪明了,在太宗朝崭露头角,有不少紧要事,都是其出面处理的。</p>
在皇帝身边服侍,没有一个是傻子。</p>
“咱家是天家的家奴,这不用你来强调。”</p>
赵彦沉默许久,看向夏望道:“家奴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你我都在虞宫待了许久,这些都刻在心里了,但咱家要奉劝你一句,别过线了,要是你敢威胁到大虞社稷,扰乱现有朝纲,致使新君处在绝境下,咱家必要你的命!!”</p>
“这无需你来讲。”</p>
夏望嘴角微扬,“该讲的话,咱家都讲了,要是你敢背叛大虞,违背做家奴的底线,那你的命,咱家索定了!!”</p>
言罢,夏望一甩袍袖,昂首朝山谷前走去,雨下的依旧很大,在雨幕下,有两道人影站着。</p>
牵着马的钱穆,见自家老祖宗走来,看了眼身旁站着的青年,遂牵马朝走来的夏望走去。</p>
“走!”</p>
夏望看了眼那冷峻青年,便对钱穆道,随即便接过缰绳,动作娴熟的翻身上马,很快就消失到黑暗中。</p>
在雨幕下的冷峻青年,任由雨淋在他身上,在火光照耀下,见山谷前站着的赵彦,依旧站在原地,遂牵马朝山谷走去。</p>
嗯?</p>
只是冷峻青年在走来时,见赵彦怔怔而立,这让他有些错愕,他还很少见到自家干爹会这样。</p>
“干爹,您这是怎么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