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他们这是污蔑！！！”</p>
殿内不出意外的响起一道喝喊。</p>
迎着道道注视，六扇门提督薛蹇走出朝班，神情愤慨的瞪向黄龙、臧浩他们，薛蹇万没有想到，这场大朝居然攀扯到六扇门上。</p>
这要是叫六扇门被查了，那他这个六扇门提督能幸免？！</p>
根本就不可能！</p>
“陛下，臣…六扇门薛蹇，有本要奏！”</p>
薛蹇的声音极大，行至殿前，朝御前抬手作揖，“臣要状告锦衣卫！在奉旨查封户部之际，趁着朝野沸腾之际，悍然袭攻我六扇门多处驻地，致使六扇门丢失大批卷宗……”</p>
‘你真是连死都不知怎样死的。’</p>
朝班中，萧靖没有理会身后震惊的诸僚，那双冷眸盯着薛蹇。</p>
六扇门分明暗两统领，但其实很多人不知暗统领，对待明面上的，最初是叫统领，但后来改成提督了。</p>
薛蹇在六扇门任职多年，是太宗朝后期担任此职的，可这个人在朝被关注的不多，甚至都比不过麾下一些人。</p>
可谁要是小觑此人，那就大错特错了。</p>
六扇门之所以特殊，就在于不必理会中枢有司，可奉诏去进行逮捕，审讯，甚至六扇门不止在中枢，在地方也有衙署，如此体量之下，就注定六扇门不一样。</p>
这也就有了暗统领。</p>
为的就是监察六扇门。</p>
可有句老话讲的好，林子大了啥鸟都有，因为六扇门的职权过大，这也导致六扇门内部存在派系纷争，由此渐渐带坏了六扇门的风气。</p>
“证据呢？”</p>
在此等态势下，锦衣卫指挥使臧浩眼神凌厉，转身盯向薛蹇，语气平稳道：“说我锦衣卫趁乱袭攻六扇门多处驻地，意在掩盖什么真相，还请薛提督将证据拿出来！”</p>
“你怎知本官没有证据。”</p>
面对臧浩的质问，薛蹇眼神略有躲闪，但很快恢复镇定，瞪眼对臧浩厉声道。</p>
“有，就拿出来！”</p>
臧浩丝毫不惧，始终平稳道：“在锦衣协办武库、粮仓亏空一案，可就查到不少证据，其中就有你薛蹇以权谋私之举！”</p>
“在此案出现后，虞都内外诸坊人心惶惶，以粮、布等物市价遭到恶意哄抬，而据锦衣卫所查，在利人、都会几处市坊，皆有你薛蹇暗中把持的商行商号，在其中推波助澜。”</p>
“而当羽林奉旨逮捕这批奸佞败类时，被关押到北军驻地的这批人，我锦衣卫第一时间抽调人手对他们展开审讯！”</p>
“你薛蹇身为六扇门提督，肩负此等要职，却行事如此贪婪，仅是在这前后，就牟利多达数十万。”</p>
“这数十万不是银币，而是金币，这就是数百万啊，其中有多少人被你把持的商行商号搞的家破人亡！！”</p>
“污蔑！！这就是污蔑！！”</p>
薛蹇浑身颤抖的指着臧浩喝道：“这分明就是你们锦衣卫在栽赃陷害，想以此毁了我六扇门，好在朝立稳脚跟。”</p>
“污蔑是吧？”</p>
臧浩冷笑着看向薛蹇，“那就请薛提督，跟本官走一趟，看看封存在我锦衣卫衙署的案牍卷宗，究竟是真是假。”</p>
这一刻，臧浩的眸中掠过杀意。</p>
知晓的多了，他就恨不能手刃了此獠。</p>
六扇门有今日，此獠是作用极大的。</p>
‘看来是经受住考验了。’</p>
对于眼前乱糟糟的一幕，楚凌没有任何变化，他那双眼眸，看着愈发沉稳的臧浩，心底生出了赞许。</p>
至于薛蹇，在楚凌眼里就跟死人没区别。</p>
从其悄无声息的投效到徐贞麾下，他的命就注定了。</p>
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背着大虞天子，去干这种事，这样的六扇门就必须要清洗了。</p>
但清洗归清洗，可类似这等组织却不能没有。</p>
所以才有了臧浩他们。</p>
叫锦衣卫高调亮世，叫锦衣卫协办武库、粮仓亏空一案，叫锦衣卫查封户部……这前后做的种种，就是要叫朝野皆知锦衣卫的存在。</p>
刀，是要藏鞘。</p>
可刀，却也要叫人知道。</p>
不知与不出鞘，这是两张截然不同的概念。</p>
当然。</p>
先前做的种种，楚凌也是叫锦衣卫全体适应新身份，叫他们不至于拉胯，好在锦衣卫没有叫楚凌失望。</p>
而今日这场大朝，道理也是一样。</p>
楚凌要叫臧浩他们知道，面对这种场合时，别紧张，别惧怕，别忐忑，因为你们一旦有这种反应，那就震慑不到宵小之辈了。</p>
臧浩的反应，总体是叫楚凌满意的。</p>
尽管在初进殿时，楚凌瞧出臧浩有些忐忑。</p>
但这也是正常的。</p>
毕竟这可是大虞中枢，而非过去的上林苑。</p>
“薛蹇，你说臧指挥使，是在污蔑你，在污蔑六扇门，那本宫要说些什么，岂不也成污蔑了？”</p>
此等态势下，楚徽缓缓转过身，看向薛蹇道：“本宫且问你，自平国公率部凯旋归都，经你六扇门所押逆臣群体，你们可查出什么了？”</p>
“六扇门是干什么得，你是不是做的时间久了，全给忘了！！”</p>
“就一个玩忽职守，你薛蹇就算有千张嘴，那也是洗脱不掉的，更别提在你六扇门之中，还有参与走私的，而则其中有一部分，正是来自于隶属卫尉寺的武库与粮仓。”</p>
“这点，本宫还要感谢武安驸马，卫尉卿，要不是他给本宫提醒，本宫还想不到这一层上呢！”</p>
讲到这里，楚徽看了眼刘谌。</p>
我可真是谢谢您嘞！！</p>
刘谌心里怒骂起来，你想掰扯就掰扯呗，扯到我身上干什么啊。</p>
我啥时候提醒了啊。</p>
八殿下，您是真不地道啊。</p>
“在大虞中枢的人，居然有盼着动荡别结束，让天下继续乱下去，这样好从中牟取暴利，这可真是太好了啊！！”</p>
迎着道道注视，楚徽冷峻的眼眸，盯着薛蹇喝道：“要是太祖他老人家还活着，敢知道这些事，那又会做什么啊！！”</p>
楚徽的喝喊，回荡在此间。</p>
殿内气氛骤变。</p>
薛蹇垂着的手微颤起来。</p>
冷汗在后背生出。</p>
如果太祖真的在世，敢知道有这种事发生，那势必会杀的血流成河，这点事毫无疑问的。</p>
“这……”</p>
而此刻的大殿内，群臣小声议论起来。</p>
他们想到这场大朝会出很多事，但却没想到会如此劲爆。</p>
“那要是太祖活着，知道要老实待在十王府，等待及冠封王就藩的宗藩，没有按他老人家的旨意办，而是开始干涉起朝政，那又该作何感想？”</p>
突然间，一道响起的冰冷之声，让大殿内骤然安静下来。</p>
到底还是来了。</p>
坐在宝座上的楚凌，嘴角微微上扬，那双冷眸穿过朝班，看向殿门处站着的徐贞。</p>
徐贞的脸色异常冰冷。</p>
“拜见皇太后！”</p>
在道道行礼声下，徐贞冷着脸，昂首朝殿前走去。</p>
对于这场大朝，徐贞在知晓时是极其愤怒的。</p>
楚凌这样做，无疑是在挑衅她。</p>
更叫徐贞无法接受的，是这场大朝要召开之际，王琇居然不参加了，孙黎不参加，她能够理解。</p>
因为孙黎看重她这个庶孙！！</p>
但王琇为何不来？</p>
就因为王琇这不来，使得徐贞想的一些事，还没开始做就直接胎死腹中了。</p>
“儿臣拜见母后。”</p>
徐贞走到楚徽跟前，眼神冰冷的看着楚徽，至于楚徽，则脸不红气不喘的抬手作揖道。</p>
“称太后！！”</p>
徐贞冷冷道：“这是大朝，不是十王府！！”</p>
“儿臣拜见母后！”</p>
可楚徽呢，却再度作揖行礼。</p>
“你！！”</p>
见楚徽如此，本就恼怒的徐贞，立时就伸出手。</p>
“太后，您这是要掌堌老八吗？”</p>
楚凌的声音不大，却足以叫每个人都能听到。</p>
“本宫教训这个目无尊卑的家伙，难道还不成了？”</p>
徐贞高举着手，冷冷的看向坐于宝座的楚凌，冷喝道。</p>
只是这话，说者有心，听者有意。</p>
“老八何错之有？”</p>
迎着徐贞的怒视，楚凌平静道：“老八觉得称母后，比称太后更亲近，这难道还是错了？”</p>
徐贞恼怒至极。</p>
“太后这一巴掌打下去，当着这满朝文武的面，太后打算叫老八今后如何担任这大宗正一职？”</p>
楚凌毫不在意，向前探探身道：“何况经老八所查逆藩一案，乃是祖母钦定诸司，老八没查出还则罢了，可他在职期间是查出事情了，太后要打，是真考虑清楚了？”</p>
“母后，千错万错都是儿臣的错！”</p>
讲到这里，楚徽当众撩袍跪下，“都是儿臣长久未见母后，故而才这般的，是儿臣僭越了，还请母后严惩！！”</p>
妙啊！！</p>
一旁站着的刘谌，低垂着脑袋，看着当众跪下的楚徽，他的内心激动异常，这配合打的好啊。</p>
想到这里的刘谌，余光瞥了眼左右，看着一些大臣的神态变化，刘谌就知一点，天子的话起作用了。</p>
可接着，刘谌只觉得一阵风袭来。</p>
“没用的东西！！”</p>
随着徐贞一声厉喝响起，刘谌顿觉腮帮子刺疼，可接着，刘谌就捂着脸，直接摔倒在脸上。</p>
“哎哟~”</p>
刘谌的惨叫，险些叫跪地的楚徽笑出声。</p>
但他还是忍住了。</p>
“你还有脸在此叫！！”</p>
反观徐贞，却冷冷的盯着惨叫的刘谌，“身为皇亲国戚，叫你就任大宗正，居然敢在任上玩忽职守，致使逆藩自裁这等大事发生，来人啊，给本宫把此等奸佞缉拿！！”</p>
徐贞是憋着火的。</p>
从逆藩雄、逆藩风在宗正寺自裁算起，她所谋划的一桩桩事，都被这突发的事情给打乱了。</p>
“太后啊！！臣冤枉啊！！！”</p>
刘谌捂着脸，躺在冰冷的金砖上哀嚎，“臣是遭小人栽赃陷害啊，臣冤枉啊！！”</p>
你个老狐狸。</p>
跪地的楚徽，用力掐着自己的大腿，余光瞥了眼哀嚎的刘谌，那心里是暗骂起来，你这演的是真像啊！！</p>
“人呢！！！”</p>
可刘谌哀嚎之际，徐贞却迟迟没有等到人来，立时就喝道：“本宫讲的话，你们全都是聋子吗！！？”</p>
“张恢！！”</p>
随着徐贞一声喝喊，思绪万千的群臣中，有不少人看向了张恢。</p>
“臣在！”</p>
迎着道道注视，张恢从朝班中走来，但此刻的张恢，心情却很是复杂。</p>
“叫禁军的人，把此贼给本宫押下去！”</p>
徐贞凤眸微张，指着地上的刘谌，对张恢发号施令道。</p>
这时，无数道目光聚焦在张恢身上。</p>
“请陛下颁旨！”</p>
而在此等态势下，张恢却朝御前作揖行礼道。</p>
“！！”</p>
徐贞难以置信的看向张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