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能做些什么?”老龟很多年之前就已经做好准备陪着世界凋零,可没想到等来的不是凋零,而是一场彻彻底底的毁灭,而且说来就来,愈演愈烈。挤压?爆炸?这难道就是世界最后的灿烂?
“牺牲!”道尊眼神绝然。
老龟心头一沉,神情挣扎了一会儿,低声道:“道尊!有句话可能不太合时宜,我以前陪您留下,一起看这世界最后的凋零,是感觉即便世界枯萎,您还可以离开,去寻找曾经的神山,再创全新的世界。可现在……这个世界最后的结局不是凋零,而是炸裂,是湮灭,您如果现在不走,可能永远都走不了了。秦命能胜天半分,世界犹有可为,可秦命最终败了呢?您很可能随着那场爆炸一起消失。值得吗?”
道尊沉吟良久,湛然的眼神恍惚间闪过几分人类一般的情感,虽然一闪而逝,却让那一刻的她变得不再那么飘渺,不再那么冷漠。“他们都走了,放弃了,可这里毕竟是我们一起开创的世界,总得留下一个来坚守这一切,陪着它一直走到最后。我决定留下的那一刻,就没想着再离开,凋零也好,湮灭也罢,我都要在这里。”
不久之后,无相岛形成绵延数百里的巨大迷雾,笼罩着汪洋,隔离这片海域,任何人和灵妖只要靠近这里,就会迷失方向,转移离开,甚至都不会记得自己的进过这片迷雾。岛屿逐渐沉入海底,落在了万米之下的海底山丛上。老龟终于显现出了真正的体型,体长达到了一百多里,沉重的利爪踏裂山丛,深深地压向了地层,它在海底猛烈踏步,稳住了自己巍峨巨大的身躯,也撑住了身体上的因果天门山。
道尊重新回到天门山,融为一体,重现了当年的威能,在急剧膨胀中拱出海面,冲向了天穹。巍峨的山体以老龟为基石,直达天穹之巅,像是一只巨大的手掌,托住了天空,顶住了这个世界。它不能延缓世界的碰撞速度,却能稳住这个世界的空间,无形之中延缓崩灭的速度。
这一切没人发现,更不会有人知道,唯有滚滚迷雾之中,那巍峨的巨岳之巅,闪烁着金色和血色的两个大字,普照天穹——秦!命!
在两个时代开始浩大撞击的时候,虚空早在一个月之前就已经发生了变故,先是虚空深渊剧烈暴动,成片的崩灭,彻底化成黑洞和虚无,不只是要吞噬一切,更是要湮灭一切。大混沌域察觉到危机,果断冲出了虚无深渊。他们本想在虚空深处稳住,并调查虚空深渊这场突如其来的意外,可不久之后虚空同样开始了剧烈的扭曲和混乱,范围迅速扩展,又迫使他们不得不放弃虚空之地,提前回到真实世界。
可大混沌刚刚稳定没多久,这场席卷天下的剧烈云雾再次把他们搞懵了,望着浩海一般奔腾翻涌的滚滚浓烟,他们惊惧着、迷茫着、担忧着,也渐渐想起了秦命反复提及的‘天灭论’,这一刻,他们心里仅存的那点怀疑终于开始消散。望着昏暗妖异的天空,看着寂静诡秘的世界,回想着秦命那一句句振聋发聩的言论,他们的心都慌了。难道,这世界真的已经走到尽头了吗?可这景象好像比秦命预言里的更恐怖,这哪是枯竭,这分明就是一场亘古罕见的大破灭,而且一旦破灭,便是永恒的死寂与黑暗,众生皆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