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据说，朱四郎曾在燕藩放话，谁敢让他的学生受委屈，他就敢让对方下不了台。</p>
也不知真假。</p>
反正自从这则流言传回中原后。</p>
关于村姑配不配做太孙妃之事，就没有人敢议论了。</p>
所有人都说，朱四郎这就是说给朝中所有，反对村姑做太孙妃的人。</p>
“娘去看看，接你的轿子来了没。”</p>
马母压下心中不甘，说了句，往外走去。</p>
马茹等其母走后，走到马婧身边，拉住马婧的手，低声道：“阿姐，只要有了太孙侧妃的这个资格，往后可以一步步来，那个村姑的师傅和师娘被咱们朝中很多人敌视，朱四郎的学生做太孙妃，阿姐觉得，那么多仇视朱四郎的人，会让这样一个人，活着成为大明母仪天下的皇后？”</p>
马婧手猛地哆嗦，骤然抬头，脸色苍白看着妹妹，“小妹，你胡说什么！不想活了！”</p>
嘁！</p>
马茹撇了撇嘴，“阿姐，怕什么，这里只有我们姐妹！”</p>
话罢，马茹丝毫没有收敛，继续道：“等那个村姑死了后，阿姐就能有扶正的机会，现在的皇后是马皇后，将来的第三代皇后，未必就不能是马皇后！”</p>
其实，这可不是她说的。</p>
而是吕本来府中造访，和父亲在书房谈话，她无意间听到的。</p>
“阿姐，到时候你是马皇后，而我是允炆殿下的正妻，咱们都会成为大明最有权势的女人！”</p>
太子爷为太孙相中阿姐，就是吕本从中牵桥搭线。</p>
同样，吕本也为允炆殿下和她牵桥搭线。</p>
“吕世叔，为什么为阿姐牵桥搭线，又促成我和允炆殿下的婚约？还不是想等着阿姐做了马皇后，凭借咱们是姐妹的关系，到时候，关照允炆殿下吗，将来，太孙和允炆殿下的关系，可就不光是兄弟，还是连襟呢！”</p>
……</p>
会同馆。</p>
朱棣、徐妙云所在别院内。</p>
“大哥，你把采绿师姐娶走了，我好伤心，我这颗心需要安慰，你看着办吧……”</p>
……</p>
朱棣、徐妙云穿上了崭新的燕藩新服装，坐在会客堂内。</p>
听着外面，孩子们的玩闹声。</p>
徐妙云含笑扭头，看向朱棣，“咱们家雍鸣，把你的厚脸皮劲儿，全都学会了。”</p>
朱棣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信誓旦旦道：“这臭小子是我儿子，像我学我不是很正常嘛？他那故作矜持学的谁？”</p>
徐妙云笑笑。</p>
听到孩子们玩闹声、脚步声越来越近。</p>
二人忙收敛笑容。</p>
很快，雄英身着新郎喜服，背着凤冠霞帔的采绿出现在门口。</p>
一群孩子们跟着涌进来。</p>
金豆子、祈婳拿着两个红色蒲团摆放在朱棣、徐妙云面前。</p>
朱棣没好气瞪两个胡闹的孩子，“收起来！”</p>
“四叔……”雄英放下采绿，少男少女站在朱棣、徐妙云面前，“四叔，是我让小妹和二弟准备的。”</p>
他成婚，会给皇祖父、皇祖母磕头。</p>
会给父亲、母亲磕头。</p>
但礼数规矩，无法在他和师姐拜堂成亲的时候，给四叔、四婶儿磕头。</p>
但他和师姐，都特别想在这一刻，给师傅、师娘磕一个头。</p>
感谢四叔、四婶儿的养育教导之恩。</p>
所以只能想这么一个折中的法子。</p>
朱棣笑着瞪了眼雄英，摆手道：“你们的心意，我和你四婶儿都知道，不在这些表现形式上……”</p>
“四叔！”雄英固执的打断朱棣。</p>
扭头，看着盖着红盖头的采绿，握住采绿的手，少年少女缓缓跪下。</p>
“雄英（采绿）要成婚了，谢谢师傅、师娘养育教导之恩。”</p>
话中，少年少女叩首。</p>
朱棣、徐妙云最终没有阻止，他们都能感受到两孩子的心情。</p>
二人起身，扶起即将成为夫妻的少年少女。</p>
朱棣冲雍鸣、东旭他们看了眼。</p>
孩子们都懂事的离开。</p>
金豆子好奇想留下来，却被祈婳揪住耳朵拽出去。</p>
朱棣看着笑了笑，道：“雄英，你跟四叔来。”</p>
朱棣带着朱雄英来到会客堂左侧的偏厅，叔侄二人落座后，朱棣看着雄英，感慨道：“真的长大了。”</p>
雄英低头讪笑挠头。</p>
朱棣神色渐变严肃，“长大了，就不能由着性子和情绪做事，做事情要权衡利弊，要理智。”</p>
“四叔知道，你不喜欢马家女……”</p>
雄英听到马家女时，脸上露出无奈不满之色。</p>
他只喜欢师姐。</p>
他也和父亲说了。</p>
可父亲根本不愿意听他的。</p>
而且，在这个问题上，就连皇祖父都不支持他。</p>
“马家女，既然做了你的侧妃，你身为丈夫，就有责任和义务，你对马家女不好，不是你彰显对采绿有多么喜爱的方式，相反，只是证明你不成熟，还不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p>
雄英渐渐放下逆反的情绪心理，认真倾听。</p>
“你对马家女不好，只会让别人恨采绿，所以，你这不是保护采绿，而是给采绿，在这皇宫，在这朝野树敌。”</p>
“同时，也是给你自己树敌。”</p>
……</p>
朱棣说着时。</p>
正堂内。</p>
徐妙云也握着采绿的手，谆谆说着，“丫头，记住，一个人的自信、自尊和出身没有关系，你的学识，你的为人处事，才决定你的尊严和自信，我们为人处事中，即不要自傲，也无需卑微，大大方方的女性，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最耀眼，最具魅力的。”</p>
红盖头下。</p>
采绿红唇矜持噙笑。</p>
嗯！</p>
轻嗯一声，会心笑道：“师娘，我知道，师娘和皇后娘娘就是我学习的榜样。”</p>
闻言，徐妙云彻底放心了，笑着拿出一个玉镯子，给采绿带在皓腕，“这个镯子，你春晓师姐她们成婚时也都有，不值钱，这是师娘送给你们的一点心意。”</p>
红盖头下。</p>
采绿眼睛微红。</p>
伸手摸了摸手腕上，翠绿的镯子。</p>
师娘说不值钱，骗人！</p>
她全都知道了。</p>
阿瓦王朝生产玉石。</p>
这些水头极好的玉石，是师傅专门吩咐往来阿瓦王朝的燕藩商贾，搜集来，又制作成镯子。</p>
玉本身的价值多寡倒是其次。</p>
师傅、师娘为了给她们准备这份嫁妆，所花费的心思，是无法衡量的。</p>
何况，除了这个玉镯子，他们这些师兄师姐师弟师妹们，还另有一份嫁妆。</p>
父母也不过如此吧。</p>
“师娘……”</p>
“你们谈完了吗？”采绿的哽咽声刚响起，朱棣带着雄英从里面走出来。</p>
徐妙云起身，牵着采绿的手，带着采绿来到雄英面前，把采绿的手交给雄英，“师傅和师娘，还等着抱你们的孩子呢，你们两个，一定要好好地。”</p>
雄英微微用力握紧采绿的手，郑重点头。</p>
……</p>
徐妙云、朱棣目视雄英背着采绿，在一群孩子，骑着自行车起哄下，走出别院。</p>
徐妙云欣慰笑着，眼底忧虑一闪而逝，“听说，大哥选中马家女做雄英侧妃，允炆正妃，吕本胡惟庸在其中发挥了很大作用……”</p>
“不怕！”</p>
朱棣抓住徐妙云的手，轻轻拍了拍，冷声道：“两个孩子，都是我们培养出来的，同时也是父皇母后亲自培养出来的，他们肯定能处理好这些事情，要是两个孩子，任何一个，被阴谋算计，受点伤害，咱们燕藩海陆军的火炮火枪，都会对准中原，问个明白，要个说法！”</p>
哎！</p>
徐妙云暗暗叹了口气。</p>
在雄英婚事上。</p>
四郎和她，终究是外人。</p>
大哥的决定，他们无法干预。</p>
充其量，只能教两个孩子，以及给两个孩子当后盾。</p>
或许是她多虑了吧。</p>
……</p>
雄英和采绿大婚，整个金陵百姓报以极大的热情和祝福。</p>
主要因为，采绿是一个平民之女！</p>
农民之女！</p>
皇室与农民之女结合。</p>
农民之女将来会母仪天下成为皇后，还是大明朝第一个坚持雇工身股制的。</p>
这样的组合，让饱受生活苦难的百姓，看到了某种光亮。</p>
这一天，整个金陵城的百姓，都自发的拿出过年剩下，担心孩子偷玩了，藏起来的爆竹。</p>
……</p>
由于再过一天就是元宵节。</p>
朱元璋下令，从雄英成婚这一夜开始，金陵城取消宵禁。</p>
砰砰砰……</p>
直到夜晚，城内都有百姓在放爆竹庆祝。</p>
一番热闹结束后。</p>
朱元璋叫上朱棣，在御书房外阔地漫步。</p>
朱元璋听着皇城外的爆竹声，笑道：“雄英和采绿丫头结婚，预示着咱们大明未来的某种变化，也给了百姓无限希望啊。”</p>
朱棣默默点头。</p>
朱元璋扭头看了眼，说道：“明早，爹带你们一家五口，去宗庙给列祖列宗磕个头吧。”</p>
朱棣微微愣怔。</p>
随即点头。</p>
他以为，老头子此举，是让他认祖归宗。</p>
毕竟，从洪武九年开始，他就被老头子逐出族谱了。</p>
……</p>
坤宁宫。</p>
当一切归于平静后。</p>
朱元璋目送朱棣一家五口乘坐马车出宫，折返回坤宁宫。</p>
躺下准备休息时。</p>
突然说道：“咱想拟一道密旨，等咱百年之后时揭示。”</p>
马秀英微微皱眉，询问：“什么密旨？”</p>
“咱驾崩，不准老四回朝送咱最后一程。”</p>
马秀英的手微微握紧，努力按捺着心中难受，“你是怕什么？”</p>
朱元璋闭上眼，自言自语道：“咱怕老四回来，再无法平平安安的离开，咱活着没人敢动老四，可咱若是不在了……”</p>
朱元璋后续的话没有说下去。</p>
马秀英却知道。</p>
朱元璋之所以如此，是对朱标不放心。</p>
“这样也好！”马秀英默默叹了口气，缓缓闭上眼。</p>
寝殿内，陷入安静。</p>
……</p>
一个月后。</p>
“燕王的舰队已经到了松江府！”</p>
“燕王入倭之战要开始了对吗？”</p>
“这次，燕王的海军战船，会进入秦淮河吗？”</p>
“听说会，燕王的海陆军，要暂时在咱们金陵休整几天，然后前往高丽。”</p>
……</p>
东宫。</p>
朱标书房。</p>
朱标坐在书案后，朱棣坐在左侧椅子上。</p>
雄英、朱允熞、朱允炆、朱玉秀、王美人站在一旁。</p>
朱标拿出一封信，笑着递给朱棣，“老四，这是高丽国主的回信，高丽国主收到朝廷和美人的亲笔信后，十分欢迎你们燕藩海陆军驻扎在高丽，并且，已经为大军准备好了粮草给养……”</p>
朱棣接过信，展开仔细看完后，起身冲朱标、王美人抱拳，“谢大哥支持。”</p>
朱标压了压手，等朱棣重新坐下后，指了指王美人和雄英等人：“这次，除了老二为首，咱们朱家皇子跟随你入倭观摩，蓝玉、丘福、朱能他们，也会作为朝廷派遣的观摩团，跟你入倭，亲自看看你燕藩陆军这些年的变化，另外，美人自从嫁到咱们大明，也十几年没有回母国了，咱想让你带美人、允熞、玉秀他们去高丽。”</p>
王美人看向朱棣，小心翼翼询问：“四弟，会不会给你们添麻烦？”</p>
朱棣含笑摇头：“不会，到时候，妙云也会去，正好，王诗选帮我照顾一下妙云和孩子们。”</p>
王美人忙激动高兴感谢。</p>
……</p>
一日后。</p>
浩浩荡荡的舰队编队，在松江口大明水师的护卫下，驶入大明内河河道。</p>
俞靖、柳升站在舰首甲板上，看着远处。</p>
柳升笑着感慨：“时隔数年，又回来了，这次却是代表王爷燕藩，以燕藩之臣回来。”</p>
“俞靖，传令兄弟们，拿出最好的精气神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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