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她跟我爸把我弄死,她一点都没害怕,大概她觉得我是她生的,她可以决定我的生死。</p>
但这一世,她亲自去报了案并且成功把大伯送进监狱。</p>
她知道了一种叫「法律」的东西,知道欠债要还钱杀人要偿命。</p>
所以,即便她对奶奶恨之入骨,也拿她没什么办法。</p>
直到大伯去世,她知道机会来了。</p>
我妈算得没错,虽然我大伯人在监狱里,但她是奶奶唯一的念想了。</p>
这根念想断了,奶奶肯定活不了。</p>
奶奶火化后,我们带着骨灰回了村里。</p>
大伯的坟包包还是新的,是村里人帮着下的葬,就在我爸那个坟包的旁边。</p>
我爸坟旁还有个小土包,那里埋着弟弟林小松。</p>
这让我想起来我的上一世。</p>
我死后,奶奶说没成年不能埋祖坟,他们又不想出钱火化,干脆把我扔到了山涧里。</p>
可林小松同样没成年,却能拥有一个坟包包。</p>
所以说,规矩都是人定的,想怎么改,就怎么改。</p>
我把奶奶跟爷爷埋在一起,磕了几个头。</p>
下山后直接回了县里,我妈则回了镇上。</p>
她人很瘦很瘦,脚步轻得像是要飞起来一样。</p>
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p>
果然,五一的时候,妈妈的电话打到了学校。</p>
9</p>
妈妈的嗓子几乎说不出话来了,一声接一声地咳嗽。</p>
「小麦,妈得了肺炎,你回来照顾我几天吧。」</p>
我说自己要高考了不能请假。</p>
她顿了会儿,低声道,「回来看看吧,妈可能没几天了。」</p>
我的心突然揪了一下。</p>
我不是心疼她,我是在她的语气里听出了绝望。</p>
就像我自己前世要离开这个世界之前那种绝望。</p>
考虑再三,我还是去跟老师请了假。</p>
老师告诉我快去快回,还塞我包里几盒藿香正气水。</p>
「最近拉肚子胃肠感冒的特别多,要是觉得不舒服了,赶紧喝点。」</p>
我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我妈躺在房里,稀奇的是,她枕边放着头孢和止咳药。</p>
她瘦得更厉害了,皮包骨的那种。</p>
我给她倒了杯水,问,「怎么开始吃药了?」</p>
我妈声嘶力竭,「病得太重了,不吃药挺不过去。」</p>
我把包放到客厅的桌上,转身去洗漱。</p>
等出来时,发现我妈在客厅,桌上放着几张纸。</p>
「小麦,你把这份协议签了,把这房子给我。」</p>
当初我爸死后,奶奶逼着我妈把房子过户给了我,如今奶奶死了,我妈想把房子要回去。</p>
她骗了我,原来她不是想跟我做临终告别,是想自己开始美好生活。</p>
我没动,「妈,你记得爸死后,大伯想害死你,我让你去报案那天你说过什么吗?」</p>
我妈当时说,「小麦,妈现在只有你了,往后咱们娘俩相依为命,妈一定对你好好的。妈把房子给你,你救救妈!」</p>
现在事儿过去了,她多活了这么多年,想赖账了。</p>
我妈摆摆手,「别说那些没用的,我这些年供你读书,给你吃喝,已经还完你的人情了,况且当初说你大伯要害我也只是你一面之词,没准就是你在骗我,你们老林家,没一个好人!」</p>
她空空地咳着,「你不签就别想回学校,高考也别考了。」</p>
她把房子的大门从里面锁了,钥匙藏了起来。</p>
家里是五楼,有防盗窗,就算没防盗窗我也不敢跳。</p>
我有一个只能打电话不能上网的老人机,趁我去洗漱,我妈也给收起来了。</p>
我妈开始痛哭,诉说自己的不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