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祯和盛长裕一路乘坐电梯，上了俱乐部的四楼，也是顶楼。</p>

顶楼只接待贵客，四个包厢，每个包厢都是巴洛克风格的装饰，极尽奢华与精美。</p>

奢靡气质中，毫不掩饰透出腐败与沉沦。</p>

宁祯是随遇而安的人，什么风格她都欣赏。</p>

到了包厢门口，宁祯站住脚：“督军，方才多谢您了。我就不打扰，我与兄长们定好了三号包厢，就在隔壁。”</p>

说罢，她要抽出自己搭在他臂弯的手。</p>

盛长裕黢黑眼眸一沉，锋芒中暗含凛冽：“过河拆桥吗，盛夫人？”</p>

宁祯：“我是怕打扰。”</p>

“会打牌吗？”</p>

“会。”</p>

“有多会？”盛长裕又问。</p>

宁祯：“如果是桥牌，我会算牌。做您的上家，可以保驾护航，让您赢一晚上。”</p>

盛长裕意味不明笑了下。</p>

“进来。”他推开了包厢的门，招呼宁祯。</p>

包厢里坐了一个人，正在抽烟。他眉宇间笼罩一层薄薄烟雾，白釉似的面孔，让他宛如一樽雕塑。</p>

“来了？”他开口。</p>

盛长裕向宁祯介绍：“他叫程柏升，我朋友。”</p>

程柏升的父亲是军需处的，他与盛长裕是挚友。</p>

“宁祯，你可以叫我柏升。”程柏升随意道。</p>

他直接叫她名字，不是夫人。</p>

宁祯颔首。</p>

他们坐下，俱乐部老板带着四名交际花进了包厢。</p>

她们一个个面容绝俗、身段妖娆，手里拿着诡谲又繁复的面具。</p>

盛长裕站起身，一个个挑选。</p>

宁祯以为他选人，结果他选了一只白狐狸面具。</p>

这面具画得瑰丽又诡异，眼睛下红宝石镶嵌着血泪。</p>

“都出去吧，今晚不用你们伺候。”盛长裕道。</p>

他把面具扔给宁祯，“你说过的，让我稳赢。我要是输了一把，你知道后果？”</p>

宁祯微微咬唇。</p>

“怎么，不甘心伺候？”他又问，语气痞气而轻佻。</p>

宁祯：“不会。只是程先生在场，您的客人肯定尊贵，我恐怕没本事。”</p>

“刚刚还大放厥词。你们宁家的人，总是这个德行，‘好大喜功’。”盛长裕的不满，从锋利眉梢倾泻。</p>

宁祯忍住了内心的愤怒，平淡说：“督军信任我，那我试试看。”</p>

她戴上了面具。</p>

那一行血泪，正好嵌在她眼下，只露出她一双雾沉沉的眸、饱满红唇，将那面具戴得十分绮丽又浓艳。</p>

盛长裕看了她好几眼。</p>

宁祯微微侧头，和他对视，仿佛一只化了人形的狐。</p>

有妖气。</p>

盛长裕又看了眼程柏升。</p>

程柏升微微笑了笑。</p>

很快，他们的客人到了，是一名德国人。</p>

桌上，谈的是军火买卖，程柏升做翻译官。</p>

宁祯负责发牌、凑数，在要紧处让盛长裕输了两把，却让对面的军火商心情不错。</p>

事情谈得很顺利。</p>

他们这一场牌，打到了凌晨三点，约好了三日后去领事馆见面后，德国人起身告辞。</p>

“很晚了，出去吃宵夜。”盛长裕推开椅子站起身，伸了个懒腰。</p>

宁祯：？</p>

她也要去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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