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柳慧云冲过去给黛忘忧喂血时，玉凭澜的面色就已经难看到了极点。</p>

此刻再听见黛忘忧亲口叫对方娘亲，他更是如遭雷击，本就运行不畅的内力瞬间紊乱，吐出一大口鲜血。</p>

他完全不敢相信、自己这十多年来居然完全养错了孩子，收错了徒弟！</p>

原剧情中江念忍与黛忘忧身份被揭露时，玉凭澜已经和黛忘忧结为夫妻。</p>

二人正是浓情蜜意时，是以玉凭澜的心也就自然而然地偏向了她。</p>

然而现在这个时间段，黛忘忧对他还处于追求阶段，两人只是有些超越师徒界限的暧昧。</p>

这点暧昧，完全不能掩盖住他养错故人之女的难受和愧疚。</p>

他心情万分复杂、眼神晦涩地抬头去看莎妤，却发现对方正漫不经心地靠在廊下看戏，连眼角余光都懒得分给他一丝。</p>

——仿佛他的反应无关紧要，她完全就不在乎。</p>

这让玉凭澜的心狠狠揪起。</p>

柳慧云终究不忍心看自己的女儿受罪。</p>

在伤心难过一阵后，她又跑去给对方喂了许多血，黛忘忧终于暂时压制住了蛊毒。</p>

等缓过神来、她才突然想起自己刚刚说过什么，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p>

她哆嗦着身体去看玉凭澜和其他弟子的脸色，却发现这些以往对她和善友好的同门们，此刻都神情复杂。</p>

他们看她的眼神，仿佛像是在看一个小偷、一个不知廉耻的窃贼！</p>

尤其是她刚刚那翻脸比翻书还快的表现，更让这些人觉得鄙夷和不屑。</p>

黛忘忧浑身发凉。</p>

过往的优渥生活，他人的尊敬和爱护，以及这十多年冷眼旁观到的、属于江念忍的苦难……都在她脑海中一一浮现。</p>

她才不要换回去！</p>

江念忍……江念忍这个贱人！</p>

身份明明都已经错了这么多年、那就让它一直错下去不好吗？她为什么要揭露这一切！</p>

心中的念头转了几转，黛忘忧回头，看着玉凭澜那失魂落魄的失望表情，只觉得心脏痛得无法呼吸。</p>

就因为自己不是师傅故友的女儿，所以他失望了？</p>

他以后还会像之前那样爱护宠溺自己，摸着自己的头亲昵叫自己忧儿吗？</p>

黛忘忧越想越难受，干脆心中一横。</p>

她狼狈爬起来，踉跄几步走到莎妤面前跪下：</p>

“江念忍……是我欠你的，我对不起你行了吧！”</p>

她眼眶通红，眼泪扑簌簌落下，倔强而惹人怜惜：</p>

“你现在大闹这么一场，就是因为我占了你的身份吧？大不了我现在就把这个身份还你！”</p>

她狠狠地抹着眼泪，自认为非常付出良多，以一种十分孤高的姿态、慢慢走到玉凭澜面前跪下：</p>

“师傅……”</p>

她泣不成声地哽咽着：</p>

“师傅，这是徒儿最后一次叫您师傅了，是忘忧没福分做您的徒弟，这一切的一切，就让它回归到原本的位置吧！呜呜呜……”</p>

她的语气真挚至极，做了这么久的同门，那些弟子也算是和她关系不错。</p>

所以她这番话说完以后，这些人原本鄙夷的神色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怜惜与同情。</p>

玉凭澜的神色也有所动容。</p>

他垂在衣袍边的手指动了动，想要抬手擦去她的眼泪，余光看到神色冷漠的莎妤，又将手放下了。</p>

“你……也罢，这样也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