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录完毕，运动员们已经在接力点聚集，比赛马上开始。</p>
高二七班的看台上，有几个女同学站起来远眺。</p>
“我们班真的能拿前二？”</p>
“不知道，我说实话，放在昨天，我都没想过我们班的项目能来齐人。”</p>
“……”</p>
“不过这次有冠飞远在，应该会好一点。他可是我们学校体育生里跑得最快的，还拿过高中生全国冠军呢。去年他有训练，只参加了两个单项，不然我们班肯定也不是垫底。”</p>
“但是……喻繁会好好跑吗？”</p>
几个女生沉默了。</p>
陈景深顺着她们看的方向望过去。</p>
运动员都已经在起点附近准备。</p>
冠飞远见多了大场面，此刻不慌不忙，悠然自得地在等待裁判。</p>
高石正在拼命拍自己的脸蛋，王璐安见了，也跟着拍了两下。</p>
最后一个人，双手抄兜，懒散地驼背站着，裁判就位时他甚至伸了一下懒腰。</p>
班里人：“……”</p>
他果然不会好好跑！</p>
枪声响起的那一刻，所有人一起冲出起跑线。</p>
冠飞远没让大家失望。隔壁两条跑道跟他一样是体育生，但还是被他轻易地拉出了一段距离。</p>
一圈回来，冠飞远把人全甩在身后，把接力棒递给高石，功成身退。</p>
高石一接棒就使出吃奶的劲儿跑。</p>
然后没出一百米就被8班的体育生给超了。</p>
“我先走了啊，”左宽摆出准备接棒的姿势，嘲讽旁边的人，“你再待会儿。”</p>
王璐安：“装逼没有好下场。”</p>
王潞安接棒时他们班已经从第一落到第四。</p>
“王潞安！”章娴静的嗓门从看台传过来：“争1保2！你努力超一个！”</p>
王潞安自认很帅地撩了一下头发，朝她比了个大拇指。</p>
然后他拿过接力棒，刚跑出两步，脚下就一个踉跄。差点给大家伙跪一个。</p>
其他运动员经过他身边，还得忍一下笑。</p>
章娴静：“……”</p>
装逼果然没有好下场。</p>
旁边女生道：“完了，这下前六都不知道能不能有……”</p>
“没关系，这才第三棒。”章娴静两手撑在嘴边作喇叭状，“喻繁！你好好跑！拿第一！”</p>
其他班的最后一棒都在严阵以待，而喻繁……</p>
脸色散漫，在回头看王潞安爬到哪儿了。</p>
王潞安已经掉到第五，他在最后冲刺关头用上全身力气，缩短了和前面人的距离，把接力棒递给喻繁的那一刻，他说：“兄弟，靠你——”</p>
话还没说完，接力棒被人一把拿走，身前的人离弦箭似的冲了出去。</p>
“……了。”王潞安怔怔地说完。</p>
喻繁超过第一个人的时候，坐在看台上的七班学生都没认出来那是自己班里的人。</p>
跑在第四的学生觉得自己身边掠过一阵邪风，再然后就只能看到男生恣意飞扬的背影。</p>
喻繁驰骋在跑道上，风把他的头发全都拨在脑后，不知多少老师学生在此时此刻才终于看清他的模样——好他妈帅。</p>
来巡逻的校警站在榕树旁，看到这一幕，他忍住点烟的冲动，望天感慨。</p>
是了。</p>
这货每次逃学翻墙被他发现的时候，跑的也是这么快。</p>
“他……练过体育吗？”冠飞远看着那道身影，怔怔地问。</p>
“没有，”王潞安顿了一下，“吧？”</p>
喻繁超过第三名时，七班同学才猛地清醒。</p>
旁边的八班没想到在最后一棒能出这么一匹黑马，立刻举起横幅声嘶力竭地给自己班级的运动员加油。</p>
“——别被七班超了！他们去年可是倒数啊！”</p>
妈的？</p>
七班几个学生猛地站了起来！</p>
到了这种时刻，他们才不管平时和喻繁关系怎么样，扯开嗓子就喊——</p>
“喻繁！加油！！！”</p>
“快！超了他丫的！”</p>
“差一点差一点差一点——超了！！！啊啊啊再超一个！再超一个前二了！！！”</p>
喻繁在一众加油声中，超过了第二名。</p>
越靠近终点，喻繁跑得就越快——</p>
当他与第一名齐肩时，全班人都震惊到无声。</p>
两人几乎是同时冲过终点线。</p>
两个班级不约而同地安静了两秒，看台飘出一句：“谁是第一？谁是第一？！”</p>
两名裁判交换完自己的意见之后，宣布：“高二七班！”</p>
七班的看台瞬间沸腾！</p>
终点线离他们班的看台很近，王潞安跑完就上来坐着喝水休息了，听到结果，他激动地起身用力撞了一下旁边人的屁股——</p>
“哈哈哈哈哈！吃我兄弟的屁吧你！！！”</p>
左宽：“…………”</p>
喻繁冲过终点之后跑了几步才停下来，他正在听成绩，背对看台弯着腰，手撑在膝盖上沉默地喘气。</p>
校服贴在他后背，勾勒出他清瘦的身形，肩膀随着呼吸阵阵起伏。</p>
他停下的同时，跑道边几个女生几乎同时想上前，对上对方的眼神后又有些不好意思。</p>
王潞安缓过气儿来了。他坐在看台上数了一下：“我草，喻繁就是牛逼，跑场四百米都能有三个送水的。”</p>
左宽酸溜溜地说：“正常。我要是女的，我也去送水。”</p>
王潞安抻着脑袋：“哎，之前那个四班的女生也在，不是我说，她肯定以前就暗恋我兄弟……”</p>
陈景深收起视线，忽地开口：“暗恋可以送水？”</p>
“啊？”王潞安蒙了一下，“可以吧，怎么了……”</p>
“王潞安！”高石在下面喊他，“你下来！要去操场签名！”</p>
“来了来了！”</p>
王潞安把手中的薯片随便放地上，快速跑下台阶，跟着高石去裁判席签名。</p>
一道身影匆匆从他身后走过。</p>
陈景深走下台阶，弯腰，从箱子里拎出一瓶水。头也不回地朝跑道走去。</p>
“喻同学，你还好吗？要不要喝点水？”第三个送水的女生把水递过去，含羞带怯地看了喻繁一眼。</p>
男生不自在地垂着头，躲避着和她的对视。</p>
她鼓起勇气继续说：“你刚才跑步的时候，我一直在为你加油打气，不知道你有没有听……”</p>
“抱歉。”喻繁僵硬地说出今日第三遍，“我不渴。”</p>
虽然是拒绝，但声音还算温和，语气也和平时念检讨时不一样。</p>
女生忽然觉得喻繁本人也没传闻中那么凶，她没准还有一点希望。</p>
她握水的力气重了一点：“那……”</p>
一道黑影笼罩在她头顶。</p>
女生一愣，下意识回头望去——对上了年级第一的脸。</p>
陈景深抬起手，把水递到了喻繁面前。</p>
他刚张口：“喻——”</p>
“滚。”</p>
一直垂着脑袋的人猛地抬头，冷冷绷着脸，对他凶狠地吐出一个单字。</p>
“？”女生抖了一下。</p>
然后默默地把自己的水缩了回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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