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婴宁(1 / 2)

幽冥仙途 减肥专家 5102 字 2个月前

李珣因为要随时整合气机,便坐在云车上,偶尔灵感来了,还要填填补补,虽然忙碌,但能看著自己的作品由无到有,渐淅成形,他心也是极愉悦的。</p>

且因为这云车,他终於可以肯定,自己的禁法修为,在经过了雾隐轩的信息灌输之後,已经稳稳地迈入了一个新的层次。</p>

那无生有,以一变而导万变的奇妙体会,以及融会自然的顺畅通达,都是他以前欲得而不能的。</p>

也在此刻,他才敢当之无愧地,他可以与当世最尖的禁法高手比肩而立。</p>

正快意时,他忽然感觉到有人扯他的衣角,回头一看,却是那名叫婴宁的孤女,用一双充满了最纯粹崇拜的眼神看过来。</p>

没有人可以拒绝一位少女这样的眼神,尤其是这婴宁的外貌还极为秀丽。</p>

刚刚摆弄云车的时候,他也听灵机了一些关於婴宁的事,知道这孩子的父母本是一对合籍双修的散修,对飞升成仙一事,并不如何热哀,只是在此界游荡,享受悠闲生活。</p>

所以才甘愿损耗功力,生下了婴宁。</p>

一家三口的日子,也算美满。</p>

却不想数月前,婴宁被某个修士认出,她是通玄界最罕见的元胎道体,这一下子便给他们带来了杀身之祸。</p>

不知有多少人窥伺元胎道体那历经劫数,又通透无瑕的体质精元。</p>

虽没有人刻意宣扬,但前前後後,上百名散修接踵而来,婴宁的父母终於不支。</p>

偏在这时,外出修行的灵机等人经过,那时队伍还有明德这位高手,知道事情原委後施以援手,将那些散修杀退,算是救他们一回。</p>

本来是想护送他们去安全的地方,只是婴宁父母深怀戒心,不愿求人,便又带著女儿离开。</p>

隔了数日,就正是今天——婴宁他们还是被那群贼心不死的散修找上,一番挣扎之後,婴宁的父母双双罹难,死无全尸,只剩下一个孤女婴宁,却被急著回山的灵机等人撞个正著,当下再施援手,这才是李珣看到的那一幕。</p>

就李珣想来,这姑娘身世可怜,子然一身,又是最适合修道的元胎道体,想必宗门仙师不会放过这样一个好苗子,大概回山後不久,就要喊一声婴宁师妹了。</p>

所以,他微微一笑,极和蔼地道:婴宁,有事吗?</p>

婴宁略显苍白的唇瓣稍抿著,似乎在下什么决心。</p>

李珣感觉到,她攥著衣角的手更用力了。</p>

只听她道:李真人,我想</p>

李珣连忙摆手道:我可当不起真人的称呼,你叫我名字便行,客气儿叫道长也没关系。若你愿意,也可叫我师兄</p>

开什么玩笑,周围全都是门的师兄弟,这个称呼要是传出去,置诸位仙师於何地?</p>

李珣长年在两个身分之间晃荡,为了安全起见,对这种细节最是看重,可不敢像在邪宗那样没大没。</p>

婴宁闻言,低下了头,但很快地又振作起精神,抬起头来郑重地道:李道长,我想我想拜你为师,你能答应找吗?</p>

非但李珣睁大了眼睛,便是周围御剑的众同门,也都吃惊得张大嘴巴。</p>

任是李珣怎么想,也没有想到婴宁竟然会是这番想法,惊讶之余,更是一头雾水。</p>

他苦笑道:拜我为师?我现在都没有修炼好,怎么能教你?</p>

婴宁揪著他的衣角猛摇头:不对,你很厉害!</p>

话是很厉害,但其实姑娘的意思就是最厉害了。这一李珣倒是明白得很,他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p>

照他想来,应该他挑的出场时机太好,一上来就给了姑娘强烈的印象,後来又造了这云车,让婴宁误会他是这裏面,甚至是宗门裏最强的那一个</p>

同门或同情,或戏谑的眼神下,李珣连忙向婴宁讲明,在连霞山,自宗主清溟以下,有多少大名鼎鼎的高人,又有多少更适合做她师父的修士,而他不过是其极不起眼的一个,不要拜错了师,耽误了终身云云。</p>

可是一个认真起来的少女,其偏执程度,简直到了不可理喻的地步。</p>

不管他怎么劝,姑娘就是认定了只让他做自己的师父,其他的,谁都不行!</p>

这一段路对灵机等人来,是一场极有趣的喜剧,乐呵呵地便到了连霞山地界。</p>

而对李珣来,已经口乾舌燥的他恨不能立时变身为百鬼道人,不二话,拎著婴宁的衣领,扔到清溟道人面前去!</p>

当灿烂的晚霞铺满天边,止观峰上晚课钟声悠扬入云,李珣长叹一声,握著婴宁的手,跳下云车。</p>

而就某种意义上,宣告了他努力了数个时辰後的失败。</p>

这种挫败感,已经多少年没有尝到了?</p>

早有宗门弟子闻讯赶至,帮忙照顾伤者,且传讯让海与李珣去面见宗主。</p>

有了这个理由,李珣这才摆脱婴宁的纠缠,如蒙大赦般将婴宁交给一位师姐照顾,与海朝止观峰去了。</p>

清溟近年来一直在未明观潜修,这一海和李珣都是最清楚不过,也不用人接引,便御剑上了止观峰,在末明观外落下以示尊重,步行入观。</p>

李均对这个的道观,感觉十分复杂。</p>

当年,他就是在这裏,正式成为了明心剑宗的弟子,在这裏第一次见到了清溟及他那早已死难的师尊。</p>

想当年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心态,再看今日不告而进的从容,人生之奇妙,便在於此。</p>

踏入正门,正殿之前最显眼的,便是那一把入地半尺的连鞘长剑。</p>

剑体笔直**,外形古朴,除了插的地方古怪,也并没什么出奇处。然而李珣两人经过之时,却都要行个半礼,以示尊敬。</p>

两人这礼数行得毫不勉强。</p>

只因为他们都清楚的很,这把剑在它以前的主人手,是何等的受人尊崇。</p>

它便是钟隐当年,仗之以行道天下,破朱勾、灭七冥、撼妖剑、闯星河,无往而不利的斩空神剑。</p>

钟隐飞升之际,以无上神通,化剑为虹,直落止观峰此处,至此已有十二年。</p>

连霞山的九重禁法,便是以此剑为心,层层展开,统合亿万气机,直有移山换岳,倒海翻江的大威能、大神通。</p>

这也是钟隐为明心剑宗一脉,留下的宝贵财富。</p>

当两人行礼後抬头,却愕然觉,不知何时,清溟已经立在大殿之前,微笑地向此处看来。</p>

两人忙又行礼,却被清溟止住。</p>

十年时光,对清溟这有道之士来,几乎没有任何意义。岁月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只是他的眼神,似乎更深邃了些。</p>

清溟将两人叫来,其实没行什么要事,只是要听一下山下生事情的细节而已。当下便由海开口,将此行的经过详细地了一遍。</p>

而间某些枝节,则由李珣补充。</p>

清溟对牛力士的死很是关注,问的也就相当仔细,就李珣感觉来,他在这裏问的问题,比对海所提整个事件过程的提问都要多。</p>

李珣虽早有准备,但仍被清溟诸多贴合实际的问题,问得有些招架不住,幸好没出什么纰漏。</p>

清溟诸事问毕,便不再什么。可是在李珣感觉,清溟应该已经从他的话裏,得出了结论。</p>

当然,只要不牵涉到他,李珣也就没兴趣知道。</p>

最後,海谈笑般地出了婴宁要拜李珣为师的事情,他只是当个笑话来,可没有想到,清溟竟然当了真。</p>

“收徒?可以啊。清溟抚须一笑,得倒是轻松自在。</p>

“若是珣儿你能给宗门收下第一位四代弟子,我也乐见其成。其他的也就罢了,你那禁法之道,出於本宗,却别出机杼,卓然自成一家,能开宗立派,尚有不足,但授徒传艺,却是绰绰有余。</p>

李珣忙道不敢,他这时还只当清溟是笑,可是随即清溟的安排便让他不出话来。</p>

“只是现在收徒还是仓促了些,那孩子虽然有一身好根骨,但心性未定,不可轻率从事。海,你去安排一下,让那孩子随初进弟子一同打水、开山,若能熬得过去,少则一年,多则三载,便安排她拜师吧!</p>

“师祖</p>

清溟摆手打断他的话:珣儿,要知修道者,机缘第一。既然那孩儿认定了你,且不其他,只这缘分便不可轻忽。当然,若她熬不过第一关,或者一段时间之後,就忘了此事,那便是上天另有安排,到时再,也不迟!</p>

清溟的安排,堪称面面俱到,李珣心虽还有些不愿,但是也没有话好,只好应了。</p>

清溟示意下,海下峰去安排此事,李珣亦想告退,却被清溟唤住:你也有两年多没回山了吧,怎么尽学你明玑师叔这榜样?这次回山,要待多久?</p>

清溟这话的语气,已不是宗主的口吻,而是一个慈祥的长辈。</p>

任李珣对他有多么忌惮,听到这句话,心也是一暖。</p>

对这个,他也有了计画,便肃容道:三月後便是师尊的祭辰,弟子为师尊上炷香後,再安排行程不迟。</p>

对他的回答,清溟显然十分满意,且又提及了林阁,使清溟已然晶莹剔透的道心,也微有些震荡起来。</p>

他悠悠叹了口气,脸上欣慰与感伤交相错杂,看起来竟像是老了一些。</p>

“你有这份心,很好!</p>

他似是察觉了自己的失态,很快便又微笑起来。</p>

“这样吧,难得你在山上这么长时间,有空便到坐忘峰上去看看。这些年来,你师叔祖、青吟仙师的居所,都是我们这些老辈在整理。你是这些年裏,唯一被他们都看重的弟子,有空便上去收拾一下吧</p>

李珣默默无言,垂应了。</p>

清溟也不明白白己是怎么了,尽这些伤感的话题,想了想,他还是一声长叹,不愿在弟子面前露出软弱的一面,乾脆转身离去了。</p>

正因为如此,他没有看到,李珣低垂的面孔上,是何等的苍白与阴森。</p>

“被他们看重?</p>

李均抿著嘴唇,在虚空不紧不慢地飞行。</p>

清溟的想法,应该代表了明心剑宗所有人的心声吧。</p>

可是他们又怎会知道,这种看重,便如同一朵长燃心的毒火,一地烧蚀著他的心脏,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在某些人眼,他的价值已等若一堆狗屎!</p>

**他的感情,作践他的尊严,还像逗猫逗狗般扔出几根骨头,美其名曰看重?</p>

谁想要这种看重?哪个王蛋会喜欢这种看重?</p>

毒火一刻不停地烤灸,将毒性一一滴地沁入他全身的血脉。就像是亿万条毒蛇,啃啮著他的血肉和灵魂。</p>

他觉得自己真的变成了一条毒蛇,披著猫狗的皮肉,向著所谓的主子摇尾巴。</p>

而实际上,则是伺机窜出去,猛咬那么一口!——</p>

从现在的情形来看,机会似乎到来了。</p>

因为来时事多,他一直没有静下心来,细细思索牛力士风波的前因後果。眼下闲来无事,他的脑子便不由自主地转动起来。</p>

从牛力士出现以後,一直到看见猫儿留书的整个过程,都浮现出来。</p>

这裏面,有一是可以肯定的:鬼才相信牛力士是因为修炼而走火入魔!</p>

从北极那边出动魔罗喉这张王牌便能看出,他们对牛力士还是十分紧张的,务必杀之而後快。</p>

再联想到林无忧那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威胁,北极生了什么事?</p>

谁都知道,从建立之日起,北极散修盟会便从来没有一条心过。</p>

十多年过去,盟会基本的组织架构虽然没变,但却不断进行微调。</p>

执议已增加到十执议,通言堂则扩张到十一人,而负责外事的四方接引,其人员结构之庞杂,更是令人咋舌。</p>

这也就给它的内部倾轧创造了最好的温床。</p>

往好处想,也许哪一天醒来,散修盟会就此星散,也未可知。</p>

只是北极那群老谋深算的婊子贱货,还有神秘到甚至不知死活的玉散人,会让这种情况生吗?</p>

玉散人</p>

李珣吁出一口长气,或许是少时那段刻骨铭心的经历吧,一想到玉散人的问题,他就忍不住摸自己的脸。</p>

现在亦是如此,他用指尖轻轻划过脸颊,思索著牛力士那一堆看似毫无意义的疯话。</p>

牛力上留下的信息实在太少了,但正因为如此,才让人的思绪全无规律地在脑海乱撞。</p>

李珣的猜测一个接著一个,然後又很快的一个接著一个否决。</p>

等到全部否决乾净,脑已经是一片空白。</p>

他猛拍了一下脑袋,强迫自己从头开始想。其实这事情若简化下来,也就是两种可能:第一,玉散人死了;第二,玉散人还活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