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是一望无际的海面, 夜色降临，黑色吞噬了一切。</p>
光是看着都心惊胆战。</p>
蒋慕铮收回视线, 如果真落下去, 生的几率为零。</p>
飞机飞了一个多小时的距离, 他和程亦没那个体力游到岸边，连小岛也游不回去。</p>
他用最大的力气去控制主伞往程亦那边靠，在大海里, 两人要是散了, 死的更快。</p>
刚才在飞机上他和程亦都知道死亡要来临, 但只能风轻云淡，否则对方的压力会倍增, 恐惧感也随之而来。</p>
以前每次执行任务, 头儿都会让他们写遗书，那时候真的是十有八九有去无回。</p>
头儿幽默的说：“哎吆, 真羡慕你们俩哇, 又可以到死神家院子里去溜达一圈了，记得看到死神时一定要无视他，他一生气就把你们往外赶了。”</p>
因为淡定之后, 你才能有活的希望。</p>
头儿说, 命不是别人给的, 是你自己。</p>
几秒钟后，“还好阻力伞坏了。”他大声对程亦说。</p>
程亦眨了眨眼, 黑暗里他也看不清蒋慕铮的脸, 大声回：“我们现在往哪个方向靠去？”</p>
“南！”</p>
此刻程亦又庆幸是在晚上, 找到北极星，他就知道了方位，要是白天，茫茫大海都一样的，他到哪里找标志物？</p>
程亦吼道：“好！”</p>
风直往嘴里灌，两腮都变了形。</p>
南边是小岛的位置。</p>
或许命不该绝，前段时间洛飒的阻力伞出事，让她远离了降落点，飘到山区，他们现在可以借鉴。</p>
如果降落伞完好，他们只能在附近海域坠落，这片海，他们是游不出去的，说不定最后成了大白鲸的早餐。</p>
现在阻力伞坏了，他们还在高空，可以往南飘，离小岛近一些，他们就有活下来的希望。</p>
这片是公海区域，偏偏是无人区，肉眼范围里没有一丝灯光，没有轮船经过，他们就无法靠外力获救，只能自救。</p>
蒋慕铮解下降落伞设备，他的这个伞包里还配备了一个简易的救生圈，他吹起来。</p>
浮在上面休息了一下。</p>
程亦降在离蒋慕铮五六十米的地方，他大喊：“蒋慕铮？”</p>
“活着呢！”</p>
程亦解开所有束缚，游过去。</p>
“你哪来的救生圈？”</p>
“大海看我好看，送给我的。”蒋慕铮笑。</p>
“去你妹的！”程亦抹了把脸，手搭在救生圈上。</p>
蒋慕铮抬头看了眼夜幕，繁星点缀，星空像特效做出来的一样，一道银河蜿蜒至天际，星星近的触手可及，洛洛肯定喜欢这样的星空。</p>
他呼了口气，不知道她睡了没。</p>
她打电话打不通时一定着急死了吧。</p>
“离小岛大概多远？”程亦问他。</p>
“谁知道呢，可能明天天亮能游到。”</p>
程亦用舌尖抵抵腮，忽的盯着蒋慕铮的手腕看，借着月光，他看清了蒋慕铮戴了什么手表。</p>
他爆了句脏话后，骂道：“蒋慕铮，你死人啊！你不是戴了这款有求救功能的手表吗！你赶紧摁那个求救按钮啊！”</p>
蒋慕铮睇他一眼：“早就按了，定位系统也开了。”</p>
但方圆近两百公里内都没有任何回应，没有飞机经过，也没轮船经过，他们收不到他的求救信号。</p>
“草！”程亦又骂了声。</p>
海水很冷，冷的他钻心的凉，就算他习惯了大冬天用冷水冲澡，都有点受不了一直在冷海水里泡着。</p>
“现在几度？”</p>
蒋慕铮看了眼手表：“零下2度。”</p>
“游吧，再不动就被冻死了。”程亦开始脱衣服。</p>
蒋慕铮笑：“你准备抱着衣服游？”</p>
程亦没多想，夜色里他也没有注意蒋慕铮的坏笑，他下巴微扬：“这不是有救生圈吗？衣服就放救生圈上。”</p>
蒋慕铮：“这救生圈是我的，概不外借。”</p>
“蒋慕铮，你说我要是掐死你吧，你就不知道洛飒是生女儿还是生儿子，我都有点不忍心。”</p>
程亦唠叨着：“蒋慕铮，你要是真生个儿子，小名就叫阻力伞吧。”</p>
顿了下，他又道：“叫没有油也行，多个性！”</p>
“程亦，你活腻歪了是吧？”</p>
“哈哈！”程亦忍不住笑了出来。</p>
蒋慕铮也开始脱衣服，之前的紧张氛围缓解不少。</p>
鞋子外套全部脱下，衬衫也脱下来，包裹好，用救生绳揽起来扣在救生圈上面。</p>
“你受得了这个水温吗？”程亦问他。</p>
“还行。”</p>
这段时间一直用冷水冲澡，有时一夜都冲好几遍，搂着洛洛睡觉，亲亲摸摸就有了反应，但她又在早孕期，他只能靠冷水灭火。</p>
蒋慕铮把救生圈拴到手臂上：“走吧。”</p>
程亦点点头。</p>
于这片无际的海洋而言，他们两个就像是两条小鱼，渺小而脆弱。</p>
他们两人的体力差不多，游了一个多小时后，都有些累，停下来休息。</p>
程亦平复了下呼吸，问他：“发出的求救信号还是没有回应是吗？”</p>
“嗯。”蒋慕铮抹了把脸上的海水，看向程亦：“我们要是有张健的体力和耐力，游到小岛上一点压力都没有。”</p>
程亦拧眉：“张健？花花公子群里又进新人了？”</p>
蒋慕铮：“”骂了他一句傻</p>
“到底谁啊？”</p>
“中国横渡第一人。”</p>
“”程亦说：“我不爱学习，你又不是不知道！”</p>
蒋慕铮纳闷的是，这个跟爱不爱学习有什么关系？</p>
也许他以为这是教科书上的内容？</p>
然后笑出了声。</p>
程亦真想一把掐死他，可掐死他，他自己一个人飘在海面上也害怕。</p>
又游了十多个小时，程亦第一次看到了最美的海上日出。</p>
他感慨一句：“葬身于大海也值了。”</p>
太阳冉冉升起，整个海面上都是金光闪闪，有了暖意，他们舒服了些，可胃里越发难受。</p>
渴、饿。</p>
身体也渐渐疲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