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歆没想到，最后的最后，真心为她流泪的，竟是曾在战场上刀剑相向的敌人。</p>

“将萧君涵，叶婉，千刀万剐，碎尸万段。”</p>

“将这皇城，屠杀干净，给她陪葬。”</p>

安陵王的声音又轻又平静，叶歆却听出了他滔天的怒意和恨意。</p>

外面下起了大雪，安陵王抱着叶歆，一步步踏雪而行。</p>

皇城一时间火光冲天，安陵王一路将她抱回叶家大宅，这里每一处，都仿佛还是她未出嫁之前的模样，那般的熟悉，亲切。</p>

安陵王将她小心翼翼的放在榻上，为她宽衣，为她梳洗。</p>

洗去一身血腥，他又为她换上了一套大红的衣裙。</p>

接着盘发，描妆，他都做的熟稔又温柔。</p>

叶歆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等到最后，她才恍然发觉，他将她打扮成了新娘的模样。</p>

只是可惜，她的脸色惨白，他仔细化出来的红妆，根本掩盖不了她的死气。</p>

他却浑然不觉，只淡笑着轻抚她的脸：“很早的时候，我就想过，等你嫁给我，便是我来亲自为你上妆。”</p>

“可最后，你嫁的人不是我。”</p>

安陵王拥着叶歆，自嘲的笑，笑着笑着，又开始哭，愈哭愈痛。</p>

嚎啕，悲恸，像个失去了心爱之物的孩子。</p>

叶歆呆了，她为萧君涵南征北战多年，屡屡与安陵王交手，从未见过安陵王如此失控，如此失态。</p>

他为什么会哭，为什么，会待她这般深情？</p>

叶歆飘到安陵王面前，仔仔细细的端详他。</p>

好半晌，终于从他坚毅俊朗的眉眼中，看到了熟悉的影子。</p>

她想起了那个小时候父亲从外面带回来的少年，叶非予。</p>

十数年不见，她已经快认不出他了。</p>

叶歆从小与叶非予水火不容，仗着自己嫡女的身份，她不遗余力的打压欺辱他，最后还将他逐出了叶家，让他在外面自生自灭。</p>

可她从未想过，这个从小就被她厌恶至极，伤害至深的人，竟对她用情如此之深。</p>

“我想你已不愿再做萧君涵的皇后，今日我便与你完婚，到了底下，你只需与那鬼差说，你是叶非予之妻，与旁人无关。”</p>

叶歆一怔，不，她这已被万人践踏过的身子，配不上叶非予这样干净的人！</p>

她不能脏了他的名声。</p>

可叶非予却像是有所感应一般，柔声的说：“你放心，没有人玷污过你，叶婉找的那些乞丐，早在碰你之前就已经被我杀死，每一晚和你在一起的人都是我。你若恨，便恨我吧。”</p>

叶歆热泪盈眶摇着头，她怎么会恨他，是他一直在护着她的清白。</p>

“歆儿，今日，我们便成婚吧。”</p>

叶非予点燃两只红烛，烛火熹微的摇曳，烛身写着大红色的喜字。</p>

“一拜，天地！”</p>

他自己为自己喝了一声，面朝天地做了一揖。</p>

“二拜，高堂！”</p>

叶非予又朝着旁边叶歆父亲镇远侯的牌位做了一揖。</p>

“夫妻……”</p>

声音里染上了一丝哽咽。他朝着叶歆深深的作揖。</p>

“对拜！”</p>

端起桌上一杯酒，叶非予看着坐在那里、安安静静的叶歆，忽然笑了。</p>

“歆儿，从此以后，我们便是夫妻了。我听闻黄泉路上很冷，你且等我，我很快便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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