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说着,转头问身后的黑长直女孩,“对不对,晴华姐?”
天堂晴华依旧僵在原地,怔怔看着池非迟。
那双紫色的眼睛不多见,所以,即便是记忆中那张俊秀白皙的脸少了稚嫩,变得更加棱角分明,即便是记忆中阴郁文弱的感觉变成了隐带冷冽的平静,但她还是认出来了。
连名字她都能清晰地记起来。
池非迟……
曾经学校里那个据说是某大跨国集团继承人的男同学。
在女人转头问话的时候,池非迟也看向天堂晴华。
他记得这次又有事件,这群人是大学同学,这个叫‘晴华’的女人为了交朋友拼命打工、假装自己是富家千金,结果被其他三个人看穿,但其他三个人还商量着榨干这个假的大小姐,只是没想到商量的时候被晴华听见。
在这次出门露营的时候,晴华因怨恨杀了其中一人,就是这个提议榨干晴华的金发女人。
等等,晴华……
C班的天堂晴华?
池非迟没有辨认那张清秀的脸和大变样的发型、衣着,垂眸看到天堂晴华露出的手臂上两个并排的黑色小痣,顿时确认了自己的猜想。
还真的是原意识体小学到国中那个时期的老同学。
那个学校是小学到初中直升,只要小学六年级考试通过就能升到国中部,算是那片区域里以教学成绩闻名的学校。
但那是一所私立学校,除了高昂的学费之外,还避免不了一个日本不算罕见的问题——排挤。
在体育课、活动课、家政课上,没有人愿意跟那个人一组,老师每重复询问‘没有人吗’,都会换来沉默的表态,或者用移开视线、跟同伴说话等无视老师的方式来表示对那个人的抗拒。
日本教育中,活动几乎都是集体活动、连假期作业都可能要求组队调查,在学校里被集体排挤,就会有种寸步难行的煎熬。
他记得在《火影忍者》中,三代火影说过这么一句话:‘伊鲁卡啊,你知道吗?当人讨厌一个人、而不认可他的存在的时候,人们看那个人的眼神可是冰冷得令人害怕啊。’
老头还是没有切身体会过那种感觉,何止是冰冷,还能感受到那份发自内心的强烈厌恶,何止是眼神,还有着无论走到哪里都不会有人搭理、所有人都嫌弃避让。
然后还有语言攻击,充满恶意的恶作剧,甚至是暴力、犯罪。
他无法理解,至少在他前世,跟大家长得不一样的同学,更多的人只是好奇,而家境不好的、长得漂亮的、或者性格好的同学,都有可能受到照顾,这不会成为被排挤的理由。
但在日本,大家似乎都喜欢找一个‘异类’作为宣泄口、无聊的解闷工具,甚至是促进小圈子感情的道具。
比如天生黑皮金发的安室透,在小时候恐怕就有着不太愉快的经历。
比如因为安室透特殊而表露关心的宫野艾莲娜,也曾跟丈夫说过,自己因为外表和大家不一样而受到不公平待遇,才会那么关心小时候的安室透。
比如家境不错、眼睛颜色跟其他人不一样的原意识体。
他至今都能从记忆中翻出一些过份的话来。
喂,你的眼睛真恐怖……
你爸爸妈妈从来不参加活动,是丢下你各自找情人去了吧……
我真的从来没见过他的爸爸妈妈耶……
哈哈,没人要的孩子,真可怜哦……
八九岁的孩子,说出的话却像是利刃,专往人心里最疼的地方刺,当他们知道刺哪里会让原意识体痛苦之后,就会像是嗅到血腥味的野狼,一个个直往那个滴血的地方扑去。
他找到过一段记忆,幼儿园那个曾经受原意识体维护的男孩,也在那段时间里倒戈相向,跟其他人添油加醋地说原意识体的往事——‘他那个时候站到我前面的样子,真像个笨蛋啊,还以为我需要他呢,我都快笑死了……’
来自曾经以为是好朋友的刀子,扎进心里才是最疼的。
然后到原意识体照顾的小仓鼠被弄死之后,就此终止了。
原意识体联系了池真之介。
‘父亲,学校里有人欺负我。’
‘知道了,我会处理的。’
在跟池真之介通过电话之后,原意识体还是失望的,因为没有得到想象中的宽慰和鼓励,池真之介挂电话的速度还是那么快。
其实那一晚池真之介做了些什么,现在的他大概能够猜到——
找人跟那些孩子的父母好好沟通。
按池真之介的性格,大概就是以父母的身份,跟对方父母谈谈为人父母的感受,希望对方让孩子跟自家儿子交朋友。
到了第二天,曾经主动孤立他的人开始表露交朋友的意向,甚至有人主动说‘我们做朋友吧’,原意识体没回应,只是静静看着对方。
原意识体有自己的骄傲,面对语言攻击不反击,只是那些人抓住的点让他无法反驳,他的父母确实像是彻底抛弃了他,但并不意味原意识体就会在被遭受欺负之后还巴巴选择跟对方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