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锦听得心情郁郁,以前宋家只是个普通民户,她从来没面对过这样的事情,本以为她和沈景城只要好好干活,以后肯定能越活越好,可现在看来想要活好似乎并不是那么简单。
“没事。”沈景城见她愁的又皱起了眉,把她抱到炕边坐下,自己站她身前尽力安抚她:“别愁,大不了就让这些人像高大壮他们一样给我们开荒干活,根据他们干的活多少给粮食,我们多开些荒地种上冬小麦,没有损失的。”
“那我也生气。”顾锦还是气不过,忽然抬头对他说:“夫君,我供你读书吧,你去考功名,哪怕只考个童生,那些人也不敢这么欺负我们的。”
她记得当时宋老二就是这样,只是考了个童生,全村人就没有一个敢惹他们家的了,县太爷还亲自派人来送过礼,而她就算在宋家受气,可出去是没有一个人敢对她说闲话的。
沈景城听得动作微顿,随后点点头,柔声说:“好,我们读书,只是今年这情况怕是不行了,明年吧,明年情况如果允许,我就去读书。”
其实他是不放心顾锦一个人在家里,她还太小,一个人独居在村子里不行。他想等到条件允许,在学堂附近租个房子或是买个房子,到时候带着她一块儿去读书。
顾锦并不知道沈景城的打算,却知道今年这情况确实是够呛了,以粮换工,就算自家有六十多亩庄稼,全村人一分,自己还不知道能剩点什么,只能等明年收了粮食再说。
更何况,就算沈景城读了书,也不一定能考上功名,没见那么多人怎么考都考不上的吗?是她太心急了。
对于刚才脱口而出的话,顾锦有些愧疚,身子前倾着把头靠在他胸口闷闷的说:“对不起啊,我刚才有些生气,说话有些不管不顾了,读书的事情你不要有压力,那功名能考上固然是好,考不上也没什么的。”
“好。”沈景城轻轻将她拥入怀中,眼中却全是坚定。
如果有机会,他肯定会考功名的,就算为了不让人随随便便拿捏,他也要考,拼尽全力的去考。
只是两人虽然说了那么多,也预想了那么多,那些被淹了地的人们却始终没有上门。
一天、两天,一个月后,顾锦和沈景城觉得或许是他们想多了,那些人也许还有存粮,根本就用不着他们多此一举的担心。
然而,就在两人刚放心没多久,当地里的花生将要收获,田间的棉花开始发白时,八九个庄稼汉子忽然就找上了门。
“小里长,您看您地里的庄稼都快成熟了,杨石头和高大壮也未必忙得过来,要不要多些人帮您收庄稼啊?我们不要工钱,您看着给点粮种就成。”带头的汉子不太有底气的问。
看着几人,沈景城和顾锦虽有些意外,却也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大大方方的把早就定好的条件说了出来。
这些人过来也不过是试试,没想到还真能成,连忙点头答应。
对他们来说,庄稼被淹固然让人心疼,但更重要的是他们没有粮种了,眼看今年已经是颗粒无收,手里也一个铜板都没了,要是不想办法弄点粮种,明年他们就是有地也只能干看着种不了。
如今沈景城肯承诺干活就给粮食,对他们来说无疑是天大的好消息。
他们看过了,沈景城地里的庄稼长的都很好,几乎都能留种的。
秋收从这天开始就拉开了序幕,花生、棉花、大豆、高粱、谷子,一堆堆颗粒饱满的粮食,陆陆续续的被运到了两人的屋子里,秋风渐凉寒风乍起时,这些粮食又被一点点的分到了各家各户。
一切完成后,顾锦和沈景城看着屋子里除了种子仅剩不多的粮食,和手里又多出来的一百多亩冬小麦地契,同时长吁一口气。
六十亩的粮食,换成了一百多亩的地契,也算是有失有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