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二狗子就扛着锄头和柴刀，来到蛇口山脚下。</p>
蛇口山上全都是大石头，小石头，细石头……石缝里顽强地生长出一两棵歪歪扭扭的小树。</p>
靠近山脚有一个石洞，形状就像张开的蛇嘴，一股清泉从石洞里流出，在乱石之间倾泻而下，形成一条小溪流。</p>
小溪流旁边，有一条上山的小道。</p>
这条道只有一两尺宽，窄的地方一尺都不到，只能侧着身从石缝之间挤过去。</p>
山高路滑，比他种禾苗的那座山更难以攀爬，磕磕绊绊，好不容易才到了山顶。</p>
从山顶往下看，终于看到一些稍微平整一点的石头窝窝，散布在山顶和山腰各处。</p>
这种石头窝窝四面都是石头，中间有一个坑，能承接些雨水和泥土，当地都称之为石窝子。</p>
其中有一个比较大的石窝子，四面被巨石围绕，中间一块平地，大约有三亩左右，老犟驴开垦的那一亩新田，便在这里。</p>
到这种石头山上来开荒，老犟驴也是个敢想敢干的人，跟他的名字很贴切。</p>
可惜这个老犟驴，废寝忘食，起早贪黑，才干到一小半就死了。</p>
走进这座石窝子，用锄头挖开厚厚的冰雪，露出下面黑色的泥土。</p>
土壤这么肥，难怪会被老犟驴看上。</p>
二狗子先是把一亩地的积雪清理掉，然后洒上稻种，浇上水。</p>
接下来的几天，二狗子每天往返于蛇口山，把柴火，稻草这些家庭财富都搬过来。</p>
同时，那边的禾苗正在逐渐成熟，这回收割之后，将禾茬全部拨出来，一把火烧掉，不留迹迹。</p>
忙了十几天，山顶那边的禾苗全部收割完毕，连野菜都移了过来。</p>
这次收获的稻谷有十几斗，装了满满三大袋子。</p>
二狗子躺在稻谷上，掐着手指计算，如果每天吃一升，这些谷子够自己吃小半年。</p>
而且，蛇口山这边的一亩地，也快要收割了，起码又能收四石稻谷。</p>
只要不大吃大喝，今年一整年的口粮完全够了。</p>
这人有了吃的，就开始产生点其他小心思。</p>
低头瞥见破成碎布条子的半截裤子，到处漏风不说，该遮的地方遮不住，绑好几道绳子都挂不住了。</p>
他想置办一条新裤子。</p>
他还想买一口铁锅，现在没有锅，每天用瓦片炒稻谷，吃得他嗓子冒烟，嘴巴上火，下面便秘。</p>
有时想想，觉得自己还是太矫情，以前吃猪食都没上火，现在有吃有喝，就生出这么多毛病。</p>
人就不能过得太好。</p>
以后长期住在这里，茅草屋也要盖起来，这次要盖大一点。</p>
如果有余财，他还想弄几块木板，铺一张床，睡地上铺很厚的草也冷，还回潮……</p>
二狗子甩了甩头，将脑子里很多不切实际的想法抛开。</p>
才吃了两顿饱饭，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竟然产生那么多败家想法，居然还想顿顿有肉。</p>
五天后，石窝子里的一亩稻谷成熟收割，收了四石多。</p>
不过，就在他计划去镇上卖粮买裤子的时候，一件事情却让他很为难。</p>
这么多稻谷摆在这里，万一被人偷了怎么办？</p>
就算没人偷，山里的老鼠麻雀也会偷吃不少。</p>
他在想，能不能把这些稻谷也装进葫芦里，随身携带。</p>
葫芦里已经装了大量的水，稻谷放进去，会不会被泡烂了？</p>
但这种疑问试一试就知道了。</p>
先试着装了一点稻谷进去，第二天再试着往外倒。</p>
他发现，有时候往外倒出来是水，有时候往外倒出来是稻谷，这两者在葫芦里并没有混到一起。</p>
只要他心中想着稻谷，倒出来的必定是稻谷，一滴水也不会有。</p>
如果心中想着水，倒出来的必定是水，一粒稻谷也不会带出来。</p>
他花费了三天时间，将葫芦变得比人还高，葫芦嘴比碗口还大，将大部分稻谷从葫芦嘴装了进去。</p>
只留下两麻袋，准备带到三岔子镇去卖钱缝一条裤子。</p>
又过了三天，终于又把葫芦变回原来大小，这才挑起两麻袋稻谷往三岔子镇而去。</p>
挑一担稻谷走20里路，可把他累成死狗一样，路上休息了好几次。</p>
终于晃晃悠悠走到集市，“嘭”地一下，赶紧扔掉肩上的担子，掏出葫芦咕嘟咕嘟喝了一大口水。</p>
把葫芦重新塞进夹衣里，打量了一下集市。</p>
大概是过完年关，大部分人家底都空了，只能把一些压箱底的物品拿出来售卖。</p>
卖儿卖女的也变多了，人伢子在人群中跟选牲口一样挑三拣四。</p>
以后有钱了，咱也买一个壮实的小姑娘回去当媳妇。</p>
晩上生娃，白天还能下地干活，洗衣服煮饭。</p>
在他的摊位旁边，一名老汉愁眉苦脸，摊位上摆了几件陈旧的家当，还有一只老母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