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义庄,已经入夜了,萧叹和柳芽儿走在回国师府的路上。</p>
柳芽儿问道:“究竟是谁会这么恨蔻娘呢?”一阵夜风徐徐吹来,吹拂着柳芽儿的衣袂和发丝,她用手轻轻拉住面纱,以免它飘起来。</p>
萧叹答道:“蔻娘离开渭城后就进了将军府,一直深居简出,最有可能得罪人的事情,可能就是源于与太子的这段情缘。”</p>
“他们都说,太子妃是个醋坛子,会不会是她?”柳芽儿说道。</p>
萧叹说:“现在还未可知,最好能审审这个太子妃。”</p>
柳芽儿笑了,轻声道:“我们哪里有权审问太子妃,不过,探探口风倒是可以的。”</p>
“你要怎么探?”萧叹问道。</p>
柳芽儿神秘一笑,好像在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p>
不知不觉已走回了溪风苑,用了晚膳后,柳芽儿便回房休息。这段时间,萧叹总是守在她的床边哄她入睡,好像生怕一眨眼,柳芽儿又会从他身边消失。</p>
萧叹照旧坐在柳芽儿床边,给她讲故事,陪她聊天解闷,柳芽儿把脑袋倚在枕头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p>
在一个噩梦中醒来,冷汗涔涔,口干舌燥,却不见萧叹的身影。柳芽儿只觉得心慌,手上都是冷汗。她跌跌撞撞地起身摸索茶水,却无意看到了铜镜中自己脸上那道可怖的疤痕……</p>
她差一点就骗过自己了,她差一点就以为自己释然了。在人前作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怕他们担心。可是这个房间只有她一个人了,她不必再伪装。她和铜镜中那个丑陋的女子四目相对,潸然泪下……</p>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萧叹端着一碟剥好的石榴籽儿进来。萧叹见柳芽儿醒了,站在镜子前,脸上犹有泪痕,便将手上的小碟放在桌上,拉着柳芽儿的手在桌边坐下。</p>
萧叹伸手轻轻为柳芽儿拭泪,柳芽儿却如触电一般将脸别过去,轻声道:“我去拿面纱。”说着就要起身,萧叹拉住她的胳膊,顺势一拉,柳芽儿便整个人坐到了他的怀里。</p>
柳芽儿犹如坐到荆棘上一般弹了起来,很不自在地坐回了刚才的位置。</p>
萧叹本不是故意的,他只是想拉柳芽儿回来,想告诉她在自己面前可以不用戴面纱,可是柳芽儿实在太轻太瘦,他没控制好力度,就把她整个人拉到了自己怀里。这本不是什么过于亲密的距离,可是柳芽儿的反应却那么大。</p>
明明已经互诉衷肠,明明已经互相确认了对方的心意,从前无意中或者情急下也有过更亲密的触碰,她也不似这般害怕,如惊弓之鸟一般……萧叹想到这里,便不愿意再往下想,也不敢想。</p>
他神色落寞,眸中隐约泛起一层雾气。</p>
柳芽儿亦不知说什么好,一道疤让她变得这样扭捏,却不知自己的举动是不是伤到了萧叹的心,她想解释,又怕开口越描越黑。她始终想不明白,萧叹到底喜欢她什么?容貌、能力、身世……无论哪个方面她都平平无奇。她从来都觉得自己是个可贵的女孩,善良、坚韧、乐观,无论发生了什么都能吃能睡。可是不知为何,站在萧叹面前,她总是觉得卑微。</p>
二人就这样陷入了沉默。</p>
柳芽儿盯着桌上那碟石榴发呆,心想:这好东西是哪里来的,比寻常的石榴大了一倍不止,颗颗如同红宝石一般晶莹剔透,一口下去,石榴汁在嘴里爆开,肯定无比甜美。</p>
可是现在这么尴尬的氛围,柳芽儿不知道怎么出手。萧叹似乎看穿了柳芽儿的心思,柔声道:“这石榴是树臣给我的,是果农为皇帝老儿五十大寿研究出来的新品种,第一批只得了三个大果,都先送到国师府给慕容平鉴赏了。慕容平叫莲舟二小姐剥了一个,二人尝了,剩下两个都给树臣了。树臣便给了我一个,我想着你爱吃,就剥好洗净了给你送来。你快尝尝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