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坊主在还不知道卫岚身份的时候就选她为人质，便是看中她灵力最低。</p>

可他没想到，他太低估卫岚了。</p>

卫岚的灵力远在他的想象之上，卫岚的机敏更出乎他的意料。</p>

但最令他始料未及的是，卫岚和萧叹、慕容雪的配合竟然如此默契，在他眼皮子底下还能翻出这么多花样来。</p>

恍惚间，青坊主真的在他们身上看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的自己，执着、热忱、一腔孤勇、一往无前。</p>

他已经没有足够的力量支撑他展示真身。</p>

毕竟被“献舍”后，这具躯壳才是他现在的肉体……</p>

这具躯体渐感无力，有种熟悉的濒临死亡的感觉……</p>

眼前好像浮现出很久以前的画面……</p>

那时候，他还是个云游四海的小沙弥，虽因相貌生得粗鄙而遭到许多异样的眼光，但他依旧不忘初心，日日行善。可就因为一小步的行差踏错，便腹背受敌，受尽唾弃……</p>

就连从前受过他恩惠的人，也不相信他，拿石头和臭鸡蛋砸他，骂他是个“妖僧”……</p>

千夫所指，百口莫辩……</p>

若是佛说，原谅他们的蒙昧与自私，那谁来抚平他受过的伤？</p>

凭什么他要原谅？</p>

既然都说他是妖僧，他便做个妖僧。</p>

往日里积下的功德，一夜之间烟消云散。成魔，竟真的只在一念之间。</p>

他不后悔当日的选择，哪怕最终愤恨而死，也要想尽一切办法重回人间，证明世人有多么愚昧多么自私多么不可救药。</p>

他从小就聪明颖悟，哪怕到了鬼域他都能想到办法出来。</p>

他自学医理，善于制毒，既能研制出专门对付驱魔师的软烟之毒，又能研制出控制教徒的幽冥散……</p>

对了，软烟之毒，若是有软烟之毒就好了。</p>

虽还未全部炼成，但也一定能派上用场。</p>

可惜了，软烟之毒的配方却莫名其妙地不翼而飞，而那个配方又十分复杂，他一心扑在幽冥散上，也没再去重试软烟之毒的配方……</p>

想到这里，青坊主忽然想到，教内应该有内鬼。</p>

可是，他还有回去清理内鬼的机会吗？</p>

“你们终有一日……会后悔的……哈哈哈哈哈……”青坊主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发出嘲笑，“但愿你们守护的世人，来日也会一样拥护你们，而不是在你稍稍动了一点他们的利益后就立马翻脸……哈哈哈哈哈哈……落得和我一样的下场……一样的满腔不甘！”</p>

卫岚年纪尚小，还不能懂得青坊主话中的玄机，只是不知为何，想起夏天在七里村的时候，萧叹没有救下张大，被许多村民指责和唾弃……想到那时候萧叹的眼神，除了漠然，似乎还有几分悲凉……</p>

萧叹能懂青坊主的感受，可他依旧有自己的坚持和判断，他不盲目地爱每个世人，却能够平等地爱世人……</p>

真是个痴人。</p>

目光不知不觉移到了萧叹的美玉一般的脸上，他的目光，还是那样，漠然中透着淡淡的悲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