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胜楠接过对面递过来的茶水：</p>

“谢谢。”</p>

钟欣倩的母亲看上去老了最少十岁。</p>

钟胜楠看在眼里，想了想，最终还是把安慰的话咽了回去。</p>

现在还不能确定，钟欣倩是失踪，遇害，还是仅仅不愿告诉家人行踪的主动消失。</p>

受害者家人的痛苦，是钟胜楠觉得这份工作里最难面对的一部分。</p>

钟父今天不在家。</p>

只有钟母一个人接待她。</p>

钟母打开门看到钟胜楠的那一刻，嘴唇抖的厉害：</p>

“警官，是不是倩倩她……”</p>

钟胜楠连忙安慰：</p>

“阿姨，我只是再来了解一下情况。现在暂时还没有钟欣倩的消息。”</p>

钟母稍微放下心来，把钟胜楠让进客厅。</p>

进屋之后，她环顾四周。</p>

之前就听她妈妈说过，钟欣倩家的房子算是村里比较气派的。</p>

女儿学历不高，早几年就出去打工了。</p>

机缘巧合下，在省城开了一家美容院，挣了大钱，回村把父母住的老房子彻底翻修了一遍，相当阔气。</p>

对于钟欣倩的财富是如何积累的。</p>

村里人众说纷纭。</p>

有人说她以前在电子厂打工的时候，遇到了大老板，做了人家的情妇，是那人给她投资的美容院。</p>

也有人说，她一开始就是在美容院做小姐，后来被一个有钱人相中，花了一大笔钱为她赎身，之后给她开了一家美容院。</p>

对于这一点，钟胜楠也断断续续从父母和别人的八卦里得到了零星的线索。</p>

但无论钟欣倩的财富故事如何变幻，最根本的核心就是：</p>

村里人不相信一个没什么学历的年轻女孩可以用十年的时间积累出足以开美容院的财富。</p>

如果她有，那一定是靠男人，靠卖自己。</p>

要么零售，要么批发。</p>

总之，女人的创业创富故事，在别人的想象里，永远蒙着一层影影绰绰的粉色光晕，仿佛女人生来没有手脚，没有头脑，靠自己是决计不可能成功的。</p>

然而换成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如果几年内积累了财富，开了一家店，别人就会点点头：</p>

“合理。肯定是之前很努力的工作，攒了一笔钱。开店不就要几万块钱，工作几年只要不乱花，多少都能攒到的。”</p>

但是同样的情况，同样的初始条件换一个性别，在人们眼里就是无法接受的天方夜谭。</p>

“她一个女人……怎么可能？”</p>

“女人存不住钱的，挣钱了就买衣服，吃好吃的，都花掉了呢。”</p>

“女人虚荣，有点钱就买包了。”</p>

“就算她也努力存钱了……那她也可以靠男人。女人嘛，靠男人来钱总归快一点，轻松一点。嘿嘿。”</p>

小时候，钟胜楠只是懵懵懂懂的听着这一切。</p>

心里想着，可能是这样吧。</p>

毕竟身边的女人，不管年轻还是年老，最终都要找个男人来依靠。</p>

结婚，生孩子，仿佛是女人一生唯一的正确答案。</p>

长大后。</p>

逐渐懂事了，也逐渐看清了男人的自大和无聊，荒唐和可笑。</p>

她对这种叙事厌烦透顶。</p>

被父母安排相亲，有时候她会很享受对面听说她职业的时候，流露出的一丝胆怯。</p>

有人还会讪笑着说：</p>

“哈哈，如果娶了你，以后岂不是什么坏事都干不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