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附和道:“就是1
杨志怒道:“你说的是什么话,这黄泥岗前后十几里都没有人烟。正是强寇出没之处。”
被打的那个军士反嘴道:“提辖休要吓唬人,哪有这么巧的,一天天过去那么多客商,偏偏让我们遇到强人。”
谢都管道:“杨提辖,我实在是走不动了,要不你先去催他们起来,我得再歇会。”
杨志只得拿着藤条去赶。
他大喊道:“都起来,谁不起来就先吃我二十棍。”
为首的那个军汉忍了杨志一路,现在终于爆发了。
他指着杨志大骂道:“杨志你休要耍威风,我们一个个都挑着一百多斤的担子,偏就你一人空着手。你哪里知道我们挑担人的辛苦,你根本就不把我们当人。就算是留守中书相公亲自监押,也不可能不让我们抱怨,你只管逞能,知道我们有多难受吗?”
杨志气的胡须倒竖,抄起藤条抬手便打。
“你个畜牲,看我不打死你1
老都管喝道:“且慢!杨提辖,你先听我一言。我当初在东京,给中书夫人做奶公时,门下的军官也见过千万,却无一个你这样的,野蛮专横,不懂礼数。我看在中书大人的面子上不与你计较,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不跟你一般见识。但你也不能拿着鸡毛当令箭吧!量你一个刺配过来的军人,就算蒙中书大人提携做个提辖,也不过就是个芝麻绿豆大小的官嘛。”
他指着四仰八叉躺倒在地上的军士们道:“你好好看看,这些军士都是爹生娘养的,都是血肉之躯。你一路上不是打就是骂,是耍你杨志的威风,还是显你杨志的能耐啊!休说我是中书相公家的都管,就算只是个乡野村夫,我都这么大的年纪了,你也该听我一句劝了,怎么就不能让他们歇会啊1
杨志拿手中荆条猛地抽打了一下他身边的高草,转头对谢都管说道:“老都管,你在东京生长,每日里出入相府,不知道行路之人,要忍受多少艰辛,经历多少煎熬。”
谢都管反唇相讥:“杨提辖休要摆谱,老夫随相爷几度沉浮,四川两广我都去过,想在老夫面前卖弄,你还不够格1
军士们有人撑腰,顿时跟杨志撕破了脸皮。
“对,老都管那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说话就是有理。”
杨志看着这帮军士气上心头:“放屁,现在可不是太平时节,要是遇上强寇,你们一个个都得成别人刀下之鬼。”
那虞候可算找到机会了,先扣一顶大帽子上去。
“哎,杨提辖,你怎么说话呢?现在怎么不太平了,你是不是对官家有意见。”
杨志还要还口,却见的远处松林里有一个黑影一闪一闪,探头探脑的往这边观望。
他将藤条撇下,拽起扑刀,拿手一指:“贼人休走1
老都管闻声看去,正瞧见远处的黑影跳下土岗。
直吓得他一哆嗦,抱着拐杖就不撒手。
那两个虞候也害怕的不行,抱着手里的扑刀,一个劲的往后缩。
老都管呵斥道:“等什么呢?还不快过去支援杨提辖。”
他们两个就是老都管的狗腿,主人让去他们不敢不去。
于是两人提着扑刀,小心翼翼的跟在杨志后面,准备等杨志先探明了情况,一有不对劲马上就跑。
军士们听到有贼人,连忙爬起来。
刚才那个说哪有这么巧的军汉只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这乌鸦嘴真晦气。
杨志跟着前面的黑影,一头钻进了松林里。
只见松林里成一字长蛇,摆着七辆独轮车。
旁边树荫下歇息着七个大汉,他们为避酷热,一个个都脱光了上身。
其中有三个人,一个五短身材,一个身高一丈,还有一个七尺身高面上有朱砂记。
不像是一般人。
杨志挺起扑刀问道:“尔等好大的胆子,敢窥伺我行货。”
那七人吓得直跳起来。
其中为首的那个双手摊开,说道:“大王饶命啊,我们只是卖枣子的。”
说着他从兜里摸出了半吊铜板。
“我们只有这么多了,您要是不满意可以把这些车子也推走,只要留下我们的性命,我们怎样都行。”
后面两个虞候看杨志跟这七人交谈起来,也壮起胆子过来查看。
杨志道:“你们是哪里来的。”
那汉子说:“我们是濠州来的。”
杨志将举起的扑刀渐渐放下。
“这么说你们不是强人?”
为首那汉子摸了一把汗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们是强人呢1
杨志收起了刀,说道:“我们也是过路的客商,你们为何在此停留?须知此处多有强人出没。”
那人说:“没办法,天气太热了,实在走不了。要是真遇上强人,我们也没什么东西,他看上什么尽管拿去便是。贼人抢劫图的是钱,又不是命。”
说着他解开了一个麻袋,伸手一掏,抓出了一把枣子。
“大人,相逢既是缘,吃点枣子吧。”
杨志没有接,而是对着另外一个麻袋捅了一刀,伸手进去摸索。
果然还是一把枣子。
那人问道:“大人看我这枣子怎么样啊,要不您多拿点。”
杨志转身离去道:“不吃了,你们走你们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