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七十三年的话。</p>

拿了酬劳的冯源心情很好，但他明显看得出南星的心情不好，就连那个邱辞也不说话了。他琢磨了会自己现在说话会不会被南星揍，结论是一定会。</p>

于是他闭了嘴，还主动替她拿东西。等拿过那煤油灯盏，可总觉得缺了点什么东西。他看了好几眼，皱眉问：“咦，眼睛呢？”</p>

南星没答。</p>

冯源讶然：“你该不是没有收走乔老的眼睛吧？”</p>

“没有。”</p>

冯源差点跳起来：“那可是你用命换来的东西！”</p>

邱辞微顿，南星瞪了冯源一眼。冯源自觉说错话，这里还有外人，还是个行家，他忘了。他改口说：“我是说，你历经险阻，上刀山下火海舍命完成的任务，竟然不收眼睛。”</p>

话越说越错，越适得其反。南星已经懒得看他了，她要看看陶老板身体恢复了没有，换中介，把冯源这个大嘴巴换走。</p>

邱辞见她要走，说：“你的手不包扎下？”</p>

连自己都忘了手上还有伤的南星看了看他，说：“一会。”</p>

邱辞点点头，这才说：“下次见。”</p>

南星没说再见，也没说下次见，该见的总会再见，她习惯了。</p>

邱辞见她走了，冯源小心跟在背后，不知在碎碎念什么。他回想着刚才冯源说的话，越想，越在意。</p>

他又想起之前南星进入幻境时说过的一句话。</p>

“进去一次，命会少一点，你不怕？”</p>

邱辞拧眉，难道南星偷的并不是古物的命，而是……用她自己的命来换取古董的记忆，以此复活死去的人？</p>

如果是真的……</p>

南星为什么要这么做？</p>

1945年，民国三十四年。</p>

秋天到了，山野的果树渐渐成熟，淡淡果香飘浮在村庄上空。有空的庄稼人都进山摘果子去了，去晚了果子不是被鸟兽吃了，就是被人采了。</p>

李翠也是这样想的，想去山里摘点野果，给儿子守夜的时候吃，至少能压压饥饿感。</p>

她一早就起来了，等儿子回来，就说：“阿娘上山摘点野果，要晚点回来。”</p>

“嗯，阿娘早点回来。”乔念自己摸索着进了屋，睡觉去了。</p>

李翠背着竹篓进了山，临近村里的山已经没有果子了，都被人摘光了，只剩下一些青涩到没法吃的青果子。</p>

李翠平时也会进深山里砍柴，并不陌生害怕。</p>

她继续往山上爬，见了一些果子，但摘的不多。她想摘满一筐，到时候回去分给平时帮忙干农活的同乡。他们对她的好，她也没什么可回报的，几个果子也不值钱，就是费点力气。</p>

力气她是有的。</p>

这么多年磨砺下来，什么农活她都能做了。</p>

如果丈夫回来，指不定她的力气比他的还要大吧。</p>

过了这么多年，她已经不怎么想丈夫了。想了也没有用，平时也累，没空想。</p>

他要是回来，她高兴；他不回来，也没什么。</p>

李翠远远瞧见一棵柿子树，红红的小灯笼挂在树上，十分显眼可爱。她快步往那边走，柿子树是好东西，红的可以现吃，青的可以拿来晾晒做柿饼。</p>

她心下高兴，走的也快了些。拨开茂盛草丛再迈开一步，突然脚下一空，根本没有踩到什么东西。</p>

她暗惊不好，可整个人已经没入草丛里。</p>

草堆下面，是低矮的断崖。</p>

李翠掉下断崖，又逢陡坡，还没来得及吃痛，就又往下滚去。</p>

石子不断硌着她的身体，削瘦的她被石子硌着骨头，痛得她几乎在中途就晕死过去。</p>

等滚落陡坡，她已经不能动了，试着喊救命，也没人应声。她躺了好一会，身体终于能动了，于是开始往外爬。</p>

往上面爬是不可能了，但她记得这附近有一条河，河流那边还有个小村庄，可以去那求救。</p>

但她显然太乐观了。</p>

她身上的伤实在太重，李翠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伤得有多重，重伤的身体根本就不能支撑到她去求救。</p>

爬着爬着，李翠觉得很累，很疼。</p>

她想休息一会，眼皮却越来越重。</p>

远处的柿子树挂着红艳艳的小灯笼，在树上轻轻晃着。</p>

一定很甜。</p>

李翠想，儿子一定会喜欢。</p>

小时候她都没有给他买过一块糖。</p>

一会她摘了这些柿子，就放在桌上。等儿子回来，进门就能闻到果香了。</p>

她要看着儿子吃，听他说话。</p>

“阿娘，柿子真甜。”</p>

李翠缓缓闭上了双眼。</p>

有风拂过，山林萧瑟。秋天到了，开始落叶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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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