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老板细看这枚虎符，子母扣尚完整，表面微有剥落，但保存得尚好。他说：“一般说来，虎符多在隋之前，但这枚虎符，却在隋之后。”</p>

韩加不太懂这些，说：“还有这种分法。”</p>

“隋朝以前呢，流行虎符，后来到了隋朝，就改成了麟符。可到了唐朝，又要避讳李虎……”</p>

“李虎是谁？这么大面子。”</p>

陶老板笑笑说：“唐高祖的祖父。”</p>

韩加恍然。</p>

“所以啊，唐朝时又改成了兔符、鱼符，再后来这令牌的作用越来越小，也就慢慢没落了。”</p>

韩加了然，又不解地问：“那是谁在隋朝之后造了这枚虎符出来，还是青铜材质的，是纯属玩乐吗？”</p>

“或许吧。”</p>

韩加忙问：“那这枚虎符大概是什么时候所制？”</p>

“你等等。”陶老板没有立刻作答，有些东西肉眼也不能完全鉴别出来，但仪器可以。</p>

韩加见他搬来仪器，安静等在一边，等鉴定结果。等了小片刻，听见有铜铃声和脚步声，回头看去，就看见一男一女进来，手里还提着两袋菜。</p>

邱辞和南星见陶老板有生意，没有打搅他，直接去厨房放菜洗水果。</p>

一会南星拿了洗好的葡萄出来，见陶老板还在跟那人说着什么，准备放下葡萄就走。可是刚走到一旁，她却看见了放在桌上的虎符。</p>

南星双眼猛地一震，伸手抓住那虎符。陶老板和韩加都吓了一跳，韩加更是着急，说：“你干什么，这是我的东西，宝贝，弄坏了怎么办？”</p>

他要抢过来，手刚探过去，就被这姑娘一巴掌掸开，力气大得隔着秋衣都让他觉得手臂酸麻。他吃痛收了回来，说：“抢劫啊！”</p>

陶老板也不知道南星为什么抢别人东西，但还是安抚韩加说：“她其实是我师父，比我还厉害，这是在替你鉴定，别慌。”</p>

韩加半信半疑，看多南星几眼，这么年轻……根本不像。他气道：“快把虎符还我，否则我报警了。”</p>

“这枚虎符你是从哪里找到的？”南星直勾勾盯着他，见他不说话，一把抓了他的衣襟，字字道，“我问你，这虎符你是在哪里找到的？”</p>

她美目圆瞪，眼底含着怒意，让韩加有些害怕，下意识就答了话：“这是我姥爷以前用两只鸡跟人换的。”</p>

“那个人长什么样？”</p>

“不、不知道啊。”</p>

“不知道？”</p>

南星气场太过强大，韩加从来没见过美人有这种架势，更加害怕，说：“我、我真的不知道。不对，是我姥、姥爷不知道。他说那人大概是个流浪很久的乞丐，他晚上打猎回家，那人突然冒了出来，跟他讨吃的。姥爷说他裹着一身的破布，浑身恶臭。姥爷赶他走，他不走，最后拿了一个盒子说里面有宝贝，想换点吃的。姥爷见他可怜，就把刚猎的两只鸡给他。回家一看，盒子里竟然是虎符。”</p>

陶老板略一想，说：“这是多久之前的事？”</p>

“五十多年前吧，具体哪年我也不知道，我姥爷说是他年轻时的事。那时候大环境管制得严格，所以姥爷没敢声张，就把东西埋在自家地下。上周姥爷过世前，才说了这事，但我舅他们不信，以为我姥爷说胡话。我想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带着铲子去挖，结果真找到了。”</p>

韩加见说了一大堆的话她还是没松手，可是似乎在想什么事情。他试着将衣襟从她的手里抽出，一点一点抽了出来，将要成功之际，突然又见她手指一紧，再次紧抓他的衣襟。他暗暗叫苦，这都什么事啊。</p>

南星说：“虎符卖给我。”</p>

“啊？行……但价钱要商量，你不能真抢。”</p>

南星点头，终于松了手，把虎符直接拿走了。韩加瞪大了眼，刚要喊“抢劫”，就被陶老板拦住了。</p>

“来来来，我们来商量价钱。”</p>

南星拿着虎符走进后院时，还有些恍惚。邱辞听见店里的动静本来要出去，正好碰见南星回来了，神情似乎很不对。他拉了凳子过来坐在她面前，问：“怎么了？”</p>

“虎符。”南星摊开手心，露出那有些掉漆的铜制令牌，声音有些嘶哑，像喉咙里堵了一块东西，“是彭方元的虎符。”</p>

邱辞微顿，他细看虎符，并没有什么异样。南星又说：“我认得这虎符，更加认得留在上面的血腥气息，永世不会忘记。”</p>

哪怕过了这么多年，她也没有忘记，彭方元一声令下，将南氏屠族。</p>

“当年彭方元趁朝廷四面受敌，无暇管制地方，于是自立为王，割据一方。他为了彰显自己的绝对权力，于是特意命匠人以铜制符，效仿先秦，制了这早已被朝廷摒弃的虎符。”南星的目光重新落在手里的虎符上，心头沉甸甸，“我绝对不会认错，这是彭方元的东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