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夜难眠的不仅是皇后和小磐，程家人亦是如此。</p>

照着圣旨，程卿要立刻启程去泰安县赴任，柳氏连夜为程卿打点行囊。泰安是西北的边陲小县，远不如京城繁华，兼之路途远，一路上只能坐车骑马，要准备的东西多着呢。</p>

程卿可以不讲究穿，总不能不吃，干粮就必须要带。</p>

人吃五谷杂粮难免生病，各种治病的药丸要带一些，驱虫避蛇的药粉，程卿的那套蒸馏设备，已经提纯出来的消毒酒精……柳氏恨不得把整个家当都给程卿装上。</p>

程卿已经知道柳氏想跟着去西北的事，她倒不反对，但不赞成柳氏立刻就跟着去。</p>

一是收拾行李太慌张时间上来不及，二来程卿还不知自己的毒能不能解，如果解毒无望，她到泰安县不久就毒发身亡，留下柳氏在西北该怎么办？</p>

程卿想等到自己安定了，再接柳氏去泰安县，或者柳氏根本不用去泰安县，像孟怀谨说的那般，等个两三年，一切都尘埃落定，程卿是可以回京城的，又何必急吼吼拖着柳氏去西北吃苦受罪！</p>

当然，程卿话不能这样说，她让柳氏留下，用的理由是程慜和崔彦成亲的事。</p>

崔彦已经说了，国丧之后民间可以嫁娶了就来程家商议成亲的事，柳氏去了西北，谁来为程慜操办婚事？</p>

柳氏是左右为难，一边是程慜，一边是程卿，手心手背都是肉，不知该先照顾哪个。</p>

这时候，是何婉站了出来让柳氏放心，何婉将与程卿一起去西北，有她在，程卿到了泰安县就不会是孤军奋斗：</p>

“伯母，程卿安好，我便安好，我是不会眼睁睁看着程卿涉险的。”</p>

柳氏被程卿和何婉联合起来说服了。</p>

程卿其实也不同意何婉跟去泰安县，无奈何婉比柳氏有主见，根本不是程卿随便找借口能糊弄的，程卿说不想何婉去，何婉振振有词：</p>

“你曾说过，做了你的‘未婚妻’，会尽可能让我活得没有束缚，西北你能去，我为何不能去，难道你也要用世俗的眼光来看我，觉得许多事只能由男子办，女子就不行？”</p>

唉，小姑娘的嘴变利索了，不好对付。</p>

程卿问何婉不管家里的生意了么，何婉展颜一笑，“我可以把丝绸卖去西北！江南的人穿绸，京城人也穿绸，难道西北人就不穿绸了么！”</p>

西北人当然穿绸。</p>

不仅西北人要绸，草原上的北齐人也喜欢丝绸。</p>

如果西北现在没有在打仗，何婉不仅能把生意做到西北，还能把丝绸缎料卖给北齐人呢！</p>

程卿把各种危险都讲了，请何婉想清楚，何婉仍然要坚持同去西北，并且还有自己的一套理论：去西北有危险，留在京城未必安全，一些倒霉鬼连吃饭都要噎死，难道她因为畏惧死亡连饭都不吃？</p>

“程卿，这是我的选择。”</p>

何婉认真道：“如果不是认识了你，我现在已经嫁人生子，过着看似安定却不一定幸福的日子，是你让我知晓了还能过另一种人生，有危险，不安定，却更精彩。”</p>

话已至此，程卿也没什么好劝的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