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念先回趟宣平侯府，虽说侯夫人早该听闻了，却也得亲口告诉人一声。</p>

接连在屋里闷了两个月，伤口虽长好，姜念却总觉得损了元气，就从侯府大门走到内院，这点路都歇了又歇，喘了又喘。</p>

碧桃看她不好受，便出起主意：“姑娘，要不给你备顶步撵？”</p>

换来姜念连忙摆手，“往后路还长着呢，我只是卧榻久了，过几天就好。”</p>

“那你再歇歇。”</p>

姜念好不容易走进去，侯夫人却不在屋里，说是娘家南阳谢氏遣人来送年礼，这会儿正忙着接待。</p>

姜念只能先回自己那儿歇着，途经萧珩先前住院落，她立在院墙下，望见墙头蹿出枯枝，一时又头晕气短。</p>

碧桃忙扶稳她，“姑娘？”</p>

“走吧。”</p>

她有种直觉，和萧珩一定会再见的。</p>

暂时的分别，反倒给他机会，让他脱胎换骨。</p>

香痕见是她回来，忙端了厚厚一叠账册进她房里。</p>

“听闻姑娘这趟要去云南，走之前这些铺子怎么办？您先前教过我，开销进账我都替您盯着，您先点点。”</p>

姜念统共有七间首饰铺，一家布庄，八本账册做得精细，又做了一本供她翻看的总账，条理清晰详略得到，任谁看了都会满意。</p>

“你做得很好。”</p>

从前她就发现了，香痕心细，管起账来井井有条。</p>

“姑娘，”香痕上前一步，两只手不安地绞着衣袖，“既然您要远行，总要带几个人伺候的。”</p>

她坚定地说：“我愿意跟着您。”</p>

姜念放了账册，神色闪烁一番，最终只说：“碧桃，你出去一下。”</p>

小丫头睁圆了眼睛，先看看她，又看看香痕，面上都是不敢置信。</p>

“什……什么？”</p>

凭她跟姜念的交情，有什么事香痕能听，自己还不能听了？</p>

就因为自己不跟人走，她就失宠了？</p>

见碧桃一下红了眼眶，姜念叹口气，“我倒也想说给你听，只是你藏得住吗？若往后白刃旁敲侧击地问，你不会憋着难受吗？”</p>

姜念还是了解她的，这小丫头心思浅盛不住事，让她知道太多反而是负担。</p>

碧桃带泪的眼睫又眨两下，似在仔细思索这番话。</p>

“姑娘你早说呀，”她擦着眼泪往外走，“那我还是不听了。”</p>

等屋门一合上，姜念就拉着香痕坐到自己身边。</p>

“我想过了，碧桃性子不够强，留她一人在京里我也不放心，就打算把府库里的首饰，还有这里七间首饰铺都留给她，做她的陪嫁。”</p>

“这些东西是从前谢谨闻给的，如今转手给碧桃，她虽白身嫁天卫军的副督，背后却有谢谨闻给她撑腰，想白刃也不敢如何亏待她。”</p>

说到这儿，她取出布庄的账册，递到香痕手里。</p>

“你我相识的日子不长，但的确是过命的交情，有这家布庄在手，你可以在京里自立门户，往后想嫁人就嫁人，不想嫁就算了。”</p>

香痕捧着账册，愣神想着她的话。</p>

原来，她为所有人都铺好了后路。</p>

包括受她恩惠的自己。</p>

香痕却没有高兴，低着头艰难问：“姑娘……还是不愿带我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