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不该来跟他商量！</p>

乌兰不再多说，麻溜儿地跃墙离了寒香台。</p>

她心里琢磨着，不如，直接把龟息散下在他的饭食里。方灵山这些人不明就里，到时候哭得死去活来，阿九更加会相信他“死”了。此事知道的人越少，就越逼真。至于姐姐，跟着一同“死”，旁人也只会以为是殉情。</p>

看情形，阿九将方砚山囚禁在寒香台的时日不会太短。她盘算着妥当的下手时机。</p>

五月已经快要过完了，六月宫中亦没有什么大的庆典，七月……七夕！</p>

听宫中的内侍说，本朝惯例，每年的七夕夜，宫中都会用彩锦搭建成一座乞巧楼，楼上摆着各色瓜果酒肴，以祭祀牵牛、织女星。宫嫔们各执“九孔针”“五色线”在月光下穿针引线以“得巧”为乐。是以，《宫词》有云：阑珊星斗缀珠光，七夕宫嫔乞巧忙。总上穿针楼上去，竞看银汉洒琼浆。</p>

七夕夜，宫中热闹非常，上上下下忙着过节，趁乱，更容易蒙混过关。且，在七夕“殉情”，也更应景。</p>

乌兰思定。回到琼华殿，脱了外衣，上了榻。</p>

阿九今晚没有过来，听昭云姐姐说，他还在勤政殿忙碌。</p>

翡翠兰的香味，淡淡地萦绕着她。</p>

她已经习惯这气味了。</p>

在兰香与月色中，缓缓入睡。</p>

五更。</p>

天有些蒙蒙亮了。</p>

乌兰睁开眼，觉得身边有人。转身，看见阿九躺在她身边。不知他是几时来的。</p>

昨儿慎儿疯玩之后，出了许多汗，不知道今儿有没有发热，那孩子底子弱，要多留神的。乌兰想着，唤宫人打来温水洗漱。阿九听见动静，也醒了。他笑：“昭阳，你怎么不多睡会子？”</p>

乌兰道：“我去看看慎儿，昨夜风大，早起不知他会不会不舒服。”</p>

阿九半眯着眼，翻了个身。昨晚西狼使者不肯让步，他和宋誉铭一道，同他们商议到四更，还没个结果。宋誉铭不断地上谏，干脆就依西狼使者要求，杀了方砚山算了，以一人保一国，没什么不妥。可阿九总是惦念着答应白若梨的话，迟迟不做决断。他心里沉甸甸的，躺下才一个时辰，睡得也很浅，总觉得阴云不去。</p>

忽地，他看见床边的翡翠兰里有一只飞虫在爬。他正烦着，就随手一拂袖，将飞虫驱走。</p>

翡翠兰晃了晃，发出声响。</p>

乌兰回头，看见了，问道：“花怎么了？”</p>

阿九翻了个身，潦草道：“没什么。花开得挺好。”</p>

乌兰道：“我挺喜欢这盆花的。味道很好闻。”</p>

阿九随口道：“依朕看，不拘什么花，都不如梨花好。颜色干净。味道清雅。”</p>

乌兰勉强地笑了笑：“哦，我听说了，你命工匠往新建的昭阳殿里栽了满院子的梨花。”</p>

“是。”阿九闭目养神。</p>

昭阳殿栽满院子的梨花，还叫昭阳殿吗？</p>

亦或许，那座宫殿本身就不是为她建的。</p>

乌兰没有再说什么，如常洗漱毕，去东偏殿，摸了摸慎儿的头，又请了太医院的人来诊脉。确认无事，才罢。</p>

待她给慎儿穿了身鲜亮衣裳，牵着他回正殿来，打算用早膳时，阿九已经起身上朝去了。</p>

早膳毕，宋丹青和乔灵按规矩，来中宫请安。方灵山么，自然是不肯来的。自从乌兰做了皇后，方灵山就一直称病，能避就避。</p>

孟昭云给宋丹青和乔灵奉了茶。</p>

两人在琼华殿，说着恭维的话。</p>

乌兰不咸不淡地应着。慎儿倒是很欢喜，给宋丹青、乔灵请过安后，在殿内跑来跑去。</p>

他一边找地方躲藏，一边唤宋丹青和乌兰：“母亲，孟娘，来找我呀。”</p>

宋丹青笑向乌兰道：“皇后娘娘莫怪，这孩子顽皮。”</p>

正在这时，珠帘后传来“砰”的一声响。翡翠兰花盆碎了。</p>

宋丹青连忙快步上前，看慎儿有没有受伤。</p>

乌兰也跟着去了。</p>

而乔灵，脸上一阵风，一阵雨，变幻无常。</p>

慎儿受了惊，“哇哇”地哭着，口中道：“是儿臣不好，儿臣打碎了孟娘最喜欢的花……”</p>

宋丹青将他抱在怀里安慰。</p>

花盆碎后，屋内，香气越发浓郁了，诡异无比。</p>

乌兰俯下身子，看见翡翠兰的土壤中，有许多颗粒状的东西。她拈起一颗，喃喃道：“这是何物？”</p>

宋丹青是久居宫闱之人，怎么会不知这些把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