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个个神色紧张，仿佛大战在即。</p>

少顷，薛弼急匆匆走进来，示意母亲让和尚们出去。薛母笑道：“有什么话，不必避着法师们。”薛弼道：“儿有话，要单独说与母亲。”薛母见儿子面色凝重，便依他所言，请净空法师等出了厅堂。</p>

待屋内只剩母子二人，薛弼“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母亲，今日，您需搬离此地。”</p>

薛母道：“在这里住了半辈子，为何要搬走？儿是在别处置办了更好的宅子么？儿的孝心，母亲领了。只是，母亲年岁已高，不愿折腾。”</p>

薛弼压低声音，道：“母亲，儿送您出城，到乡下暂避。等事情过了，儿再接您回来。”</p>

薛母觉出不对劲来：“暂避？儿，莫非方将军被囚，牵连到了你？”</p>

“不！儿要替天行道！与方将军一起，举义旗，清君侧！”薛弼道。</p>

“与方将军一起？方将军不是被关在寒香台么？儿，你可万万不能做糊涂事啊。你父亲去世得早，母亲寡居将你拉扯大，最大的愿望便是看着你平平安安……”薛母流泪道。</p>

薛弼从怀里摸出一封信函，递给薛母，道：“母亲您看，这是方将军的亲笔信。您就算信不过儿，难道还信不过方将军吗？他可是百姓心中的大英雄啊！如今，英雄蒙尘，天下有志之士，焉能袖手旁观？”</p>

檐下，段义平手心微蜷。</p>

清君侧。</p>

清的人是谁？</p>

看薛弼的架势，此番临安皇宫必有大乱。</p>

她纵是武艺在身，恐也难避此祸。</p>

段义平速速离了薛府，回了华严寺。</p>

庙里的菩萨，无悲无喜。缕缕青烟中，段义平眼前的经文似乎乱了。</p>

六根，六尘。</p>

举心动念，无不是罪。</p>

他本以为，自己早已六根清净，六尘了却，谁知，还是剩了一点凡心。</p>

注定躲不过。</p>

七月初七，酉初。</p>

方砚山如常吃下老内侍送去的冷饭。</p>

约莫一刻钟的工夫，倒在地上。</p>

老内侍闻声进来，上前探了探鼻息，慌得一缩手，奔出来，大喊着：“大事不好，方将军去了！大事不好，方将军去了！”</p>

阿九坐在乞巧楼上，刚端起酒杯，听到禀报，酒杯“砰”地落在地上，琼浆洒了一地。</p>

他连忙站起身来，道：“什么时候的事？”</p>

“就在刚刚……”老内侍吓得浑身哆嗦，结结巴巴地回道。</p>

乌兰道：“兹事体大，快去告知方夫人吧。”</p>

宫人应着声，去了。</p>

阿九大踏步走向寒香台，乌兰跟在他身后。</p>

大理寺的仵作，亦赶到了，查验一番，向阿九道：“禀官家，方将军的确殁了。”</p>

“死于何因？”阿九的声音带着隐忍的悲伤。他和方砚山相识多年。盘根错节的情分。方砚山死得太突然了。</p>

“心悸而死。”仵作回道。</p>

服下龟息散的人，死状跟心悸而死非常像，所以能让仵作误判。</p>

阿九踉跄一下，扶住一旁的桌子才稳住。</p>

不多时，白若梨来了。她扑到方砚山身上，将面孔埋在他胸前。</p>

阿九想说些什么，几次张开嘴，却又什么都没说出来。</p>

良久，白若梨道：“臣妇恳求官家，容臣妇带着夫君的尸首回家。”</p>

阿九犹豫。</p>

乌兰道：“将军常年征战，本就与夫人聚少离多，如今身殒，便让夫人早些带他回家吧。”</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