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过玉佩，沉吟道：“这世上和田玉佩甚多，何以证明你说的这些话？”</p>

“官家请看，上头刻有奴婢与他二人的年庚，丁巳，癸丑。奴婢的年庚，入宫时，内侍监有记录。他的年庚，去华严寺也是能问到的。官家，奴婢不敢撒谎。”</p>

乌兰心内叹道，昭云姐姐果然心思极细，如此短的时间，便做好了应对之策。</p>

勤政殿内剑拔弩张的气氛，松缓了些许。</p>

门外有脚步声传来。</p>

内侍通传到：太后娘娘到——</p>

乔太后进得殿内，道：“官家切莫要被这蹄子的三言两语蒙蔽了。关乎中宫，兹事体大，不可轻易决断。依哀家看，孟皇后、净空和尚，还有孟昭云，这三人都应该关起来，交由提刑司审问，定能审出实情，明明白白。如此，一则，皇家不至被蒙骗；二则，官家也可得一安心。”</p>

阿九欠了欠身，道：“夜深寒凉，乔阿娘怎么来了？”</p>

乔太后道：“勤政殿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哀家怎么睡得着。惦念九郎，故而赶来了。”</p>

说着，乔太后瞧了一眼站在门口处的乌兰，道：“哀家字字句句为着九郎好啊。”</p>

阿九凝眉思索，犹豫着。</p>

跪在地上的孟昭云，环顾四周，忽然，面向乌兰，磕了个头。</p>

她向阿九道：“官家，万不可将此事交由提刑司审理。您与皇后娘娘，夫妻一体，奴婢一路看着琼华殿中皇后娘娘得蒙圣恩，历历在目。皇后娘娘是清白的，但若您下旨审查，宫中必议论纷纷，中宫声誉定然受损。您与皇后娘娘还能回到过去吗？官家，情意最可贵。您忘了皇陵之中，皇后娘娘为您舍命的情形了吗？”</p>

她在婉转地提醒阿九，生死关头，救他的，是乌兰。而现在这个说为他好的乔太后，面对飞雪门的刺杀，可是只顾自己的。</p>

阿九有所震动。</p>

孟昭云微微笑了笑：“这场误会，该终结了。奴婢的孽，奴婢来了。不牵累皇后娘娘。官家，请您相信皇后娘娘。奴婢愿您和皇后娘娘，恩爱两不疑！”</p>

她猛地撞向殿内的铜炉。</p>

那铜炉中还燃着瑞脑香。</p>

雕刻的金色兽头张着嘴。</p>

乌兰疾奔几步，上前去拉。一声响动。眨眼间，孟昭云已经倒在铜炉下，额头上满是血。</p>

乌兰颤抖着探了探她的鼻息。</p>

人，已经走了。</p>

“昭云姐姐，你别离开我。你走了，谁还同我一道演幻戏呢？”乌兰将面孔轻轻贴在孟昭云身上，眼泪和檐下的雨一样汹涌。</p>

那么多的日子，她们相伴。有过背叛，有过筹算，可更多的，是相持相扶，相依相偎。琼华殿的珠帘，夜半的更鼓响，彼此的密语。</p>

阿九面有愧意。皇后的心碎，他看在眼里。</p>

在这场纷争里，皇后失去了姐姐。孟昭云的贞烈，让他始料不及。</p>

或许，真的是他误解了皇后。</p>

他懊悔方才一气之下，让兰台令下的那道旨意。</p>

他似乎从一个潮湿的梦中醒来。</p>

正想让人去追回出宫传旨的太监，却听得鼓点声响，一路侍卫奔跑着高喊：“军报！军报！北境八百里加急军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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