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送来淡淡的幽兰之香。</p>

灯油快要燃尽了，内侍进来续上。</p>

声音惊醒了小五。</p>

他猛地抬头，战鼓声消弭了，没有红绸，没有南星，方才的一切，原来都是一场梦。他喉咙里干涩干涩的，便命内侍：“斟盏茶来。”</p>

内侍忙答应着，须臾，将茶奉上来：“官家，这是温岭新供上来的秋茶，当地的官员都说其有冷露之韵。”</p>

小五道：“江南的官员，都是享受惯了的。国情至此，一个个都还有心思品新茶。有功夫弄这些，不如想法子多筹军粮是正经。”</p>

内侍不敢再言语。</p>

小五三口两口将茶喝完，又开始处理军报。</p>

前些日子，他命兵部尚书拿手谕号令天下勤王。如今，只有郢州守将、江西安抚副使、湖南提刑使答应率兵入援。</p>

这三人忠勇可嘉，当封官进爵。</p>

小五写完朱批，听见外头更鼓响。</p>

已是四更。</p>

他伏案一整日，这才觉肩酸腰痛，双眼发花。遂，起身，行至殿外，想伸展一下筋骨。却见殿外跪着一个人。</p>

似是……那姓贾的女子。</p>

小五问身旁的内侍道：“她跪在这里做甚？”</p>

内侍道：“回官家的话，贾御女从今儿晌午开始，在勤政殿门外跪了多时了。只是，官家在忙着，奴才们不敢贸然禀报。”</p>

其实不是这个原因。</p>

自贾升叛变以后，宫里的人越发轻视贾竹晚了。</p>

谁都觉得她是一盆火炭，略离得近些，就担心被她殃及。</p>

小五想了想，缓步上前，道：“你跪在这里做甚？”</p>

贾竹晚道：“臣妾有要事求见官家。可是无人为我通传。几日前，让侍卫递了信函来，也不见回音。臣妾无法，只得跪在此处，等待官家。”</p>

“若是朕一直都没有看见你呢？”</p>

“那臣妾就一直等。等到官家看见臣妾为止。”</p>

跪了许久的她，身上的袍子脏了，但面容没有丝毫的倦怠，双眼似有星光一般。</p>

小五扫了她一眼，道：“你有何要事，说吧。”</p>

这个叛臣之女，能说出什么来？</p>

无论她怎么舌灿莲花，只会让他厌恶。</p>

贾竹晚昂首，道：“请官家立即下令，将臣妾当街凌迟处死，千刀万剐。”</p>

一旁的内侍惊了惊，看着这个冷宫里的贾御女，敢是中邪了么？</p>

小五冷冷道：“你若真的想死，不必等朕下旨，你随时可以自裁。何必来朕面前，演这么一出？难道你与你父一样，都惯会做戏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