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们。”因为她的话，他胸腔酸涩难言，终究还是忍不住，剔透的泪珠再次冲涌而出。</p>
“都不是你。”</p>
他就是疯了，满身罪孽的是他，满手血腥的也是他。</p>
他何德何能，因为她的善良，贪欲滋长，向她索求更多？</p>
可他就是这样无耻，曾经只想占有她的身体，而后又想占有她的心，现在是想占有她的一切。</p>
他只想将她狠狠揉入自己的骨血，叫她融化在自己的温情里。</p>
本能的占有欲，嫉妒欲，无休无止的折磨着他。</p>
他甚至想，将她锁在床帐之内，所有的旖旎，所有的芬芳，所有的春情与艳色，都只他一人可观，一人可赏。</p>
那些因蓬勃的爱意，被压制下去极混乱的想法，此刻如同幽谷中的藤蔓一样疯长。</p>
他甚至阴暗的想，如果她和他……一起死掉了，会不会就是永恒了？</p>
陆温抬手，轻柔的为他拭去泪水，捧着他颤栗不停的面庞，温柔道：</p>
“大人，我有个好法子，你斩了我的双足，去了我的双手，将我塞入瓮中，做成人彘，像一个漂亮的标本，岂不更好么？”</p>
谢行湛怔怔的凝望着她，霎时间头皮发麻。</p>
他疯了，他的獠牙再尖锐，再深刻，欲望再如何强烈，也不能成为一头毫无理智的野兽，毫无顾忌的去伤害自己的爱人。</p>
他好恶心，他恶心透了。</p>
他泄了力气，跪在地上，仰着头望她，清冷如雪的眉眼，此刻彻底慌乱，彻底无错。</p>
长睫湿润粘腻，再次与淌出的血泪融合。</p>
“我绝不会伤害云儿一分一毫的，云儿……别怕我……”</p>
“我……我一点儿也不可怕的。”</p>
他哭的难以呼吸，执拗的扬起自己血迹斑斑的那只手，生生折断了自己的小指指节。</p>
“我……我自己惩罚自己好不好。”</p>
陆温阖目，不愿再看。</p>
他眉眼低垂，再次折断旁侧另一根指节。</p>
她听到骨头咯吱脆响的声音，心尖儿实在颤动个不停，泪如泉涌，终于先一步认了输。</p>
“住手。”</p>
他哽咽着，完好无损的那只手再次去拉她的衣角，近乎绝望的哀求着她：</p>
“云儿，云儿，别走……别走。”</p>
默了许久许久，沉寂的夜色，只有冷风呼嚎，寒雪纷飞的声音。</p>
她终于开口，抹了抹眼泪，眉眼弯弯，笑容亲昵。</p>
“果然，这才是真实的你，幸好我早有预料呢。”</p>
“那么大人，想要我怎么样呢？”</p>
“是什么事都不能做，什么人也不能见，然后专心致志的伺候你，与你日夜纠缠吗？”</p>
“是这样，大人才会满意吗？”</p>
她怎么可以这样。</p>
她又开始逢场作戏，又开始将他当作揽月阁的恩客了。</p>
说出去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子，狠狠的插在他的心口。</p>
她太清楚自己的死穴了，太懂得如何伤害自己了。</p>
他好痛，心痛到难以呼吸。</p>
可他仍然不想她走。</p>
她这一走，一定会千方百计的躲着他，不再给他任何辩解的机会。</p>
他只能紧紧攥住她的衣袖，声嘶力竭的恳求她：</p>
“我不是……我不是想要囚禁你，我只是……不想你离开我的视线，不想你……”</p>
离开我……</p>
陆温眉眼温顺，将他扶起来，轻轻一笑：</p>
“既然不是囚禁，那么，我现在可以去外面晒晒月亮么？”</p>
只是想晒晒月亮，又如何呢？</p>
月亮那么美，那么皎洁，沐浴在一片温柔似水，又清冷朦胧的月华之中，又会怎么样呢？</p>
可偏偏他慌张了起来，咬着唇，依旧不肯松手。</p>
“我陪着你……好不好？”</p>
“我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p>
或许是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太过冷漠，声线太过平静，毫无起伏，毫无波澜。</p>
又或许，是站在他的角度来看。</p>
怎么会有人不晒太阳，反而去晒月亮呢？</p>
外面狂风大作，江海封冻，冷霜成冰，雪夜酷寒，晒月亮，太不合理了。</p>
他要是放她离开了，她会不会，就再也不回来了。</p>
她甩开他的手，径直往外走去。</p>
他忍着指节生生断裂的疼痛，摇摇晃晃的站起身，踉踉跄跄的追上前，按住她的肩膀。</p>
他再也没有别的法子了，只能口不择言，所以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慌张，自己的失控，自己的口不择言，会为后来埋下多大的隐患。</p>
“我不信，你一定会逃走的，你一逃，就再也不会回来了。”</p>
“你若逃了，我会立刻杀了他……杀了他……”</p>
他泣不成声，嗓音嘶哑的不像话，尽自己最大的可能，去挽留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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