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无人告诉过苏梦枕白愁飞要离开细雨楼的事,可是作为他们的大哥他早就有所察觉了。
王小石也不隐瞒他,他觉得即使白愁飞不待在细雨楼,可是他们仍然是兄弟。
在这两位兄弟中,苏梦枕虽然知道白愁飞的脾性,可他却更倾向于王小石,因为他觉得王小石与自己的想法更为接近,也知道自己的身体如何,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他还是希望王小石能接下这个位置。
王小石想查清楚自己生身父母死因为其报仇,也想有一片自由的江湖到处走走,至于这个位置,他并不在意也不在乎走这条路有多少人帮他,哪怕只有他一个人,要做的事仍然会直接,就犹如当初他孤身一人携带白玉匣子闯入这片江湖中来一样。
找完王小石,轮下来就是白愁飞了,苏梦枕约他到他的画室来,看着白愁飞注视着那副翱鹰画,他其实早就知道白游今是白愁飞,他也明白白愁飞对雷纯的心,对于这些白愁飞很诧异,但想着好像他什么都知道。
白愁飞的目标很明确,他想成为那日万众瞩目的苏梦枕,可细雨楼不会有第二个苏梦枕,所以他要离开。
苏梦枕理解他,也尊重他。
那一夜,白愁飞在飞天跨海堂站了许久,就这么注视着苏梦枕坐的那个位置,半夜他才决绝转身离去。
王小石不愿看着大家就这么分裂,所以他送了苏梦枕、白愁飞、风今朝、温柔还有雷纯各一份信,约他们到凤麟阁一聚,听他讲一讲自己手持的挽留剑的故事。
当夜,凤麟阁
白愁飞、风今朝、温柔和苏梦枕各坐一方,听着王小石讲述挽留剑的故事。
挽留剑虽为剑却只有单刃,是因为先前的主人曾经用这把剑伤害了他爱的人,所以后来封了一边的刃,就是希望后世人使用这把剑的时候能有挽留之心。
传入自在门后,诸葛神侯、元十三限、□□居士都未能继承,而后才到王小石手里。
说到诸葛神侯时,风今朝眼中闪过一片光,有些话到嘴边可又不知道怎么说,知情的苏梦枕、白愁飞和温柔皆抬眼看向她,见她这般又移开了视线。
最后还是苏梦枕说出诸葛神侯未能继承挽留剑的原因,是因为他觉得那朵像花一般的人自己未能留住所以遗憾。
白愁飞则是说起元十三限,他是一个输不起败不得的人,一生痴迷武学,练成了伤心小箭,可在练成那一天走火入魔杀死了自己的妻子,继承不了是因为失了本心。
温柔提起她记得她爹说过真正的赢家往往都是输得起的人,所以以元十三限这样的人怎么能继承得起呢。
言于此,风今朝知道王小石所要表达的事是什么,可她却怎么也听不下去,特别是说到元十三限,肩背传来一阵颤抖,她恍然起身,四位皆惊讶的看着她,眼中透露着疑惑。
“……许是先前的伤还未好,这天怎么觉得让人有些发抖呢,我还是先回去吧。”见他们的眼神,风今朝就知道自己或许吓到他们了,可又不愿他们看出自己的异常,只能扯着笑脸胡诌一通,也不等他们说话,将披风上的帽子往头上一扣,裹紧披风就疾步离开。
“朝朝这是怎么了?脸色似乎不太好。”王小石眨着眼问,方才他在讲述的时候眼睛扫过了在座的每位,对比之下觉得她有些异常。
最先后知后觉的还是温柔,曾经她听说过一些,据所当初差点要了她命及结缘细雨楼那次的伤就是元十三限的伤心小箭,可这件的事并不是人人皆知,所以她尽量表现出没事的话语,让王小石讲述他师父□□居士没能继承挽留剑的原因。
王小石则说他师父是因为诸葛神侯和元十三限成为世仇而觉得未能挽留住两位兄弟,而自觉放弃。
这话一出兄弟三人皆红了眼,沉着脸未发言。
王小石饮下一杯酒才说“挽留天涯挽留人,挽留岁月挽留你,我是持挽留的人,我有挽留之心,我不希望上一辈的遗憾在我们身上重演。”
白愁飞沉沉饮下一杯酒开口“小石头,放心吧,我跟大哥之间没有嫌隙,无论什么时候我们都是兄弟。”说到苏梦枕时他还偏头看向他。
苏梦枕笑着听下他的话,也跟着想饮下一杯酒,就在这时他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是的,一身简素孝衣的雷纯出现在他身后。
苏梦枕放下酒杯起身欲走,雷纯却讲起了挽留剑未讲完的故事。
苏梦枕停下脚步,可却未敢去看她。
原是有位叫小镜的姑娘她的父亲死在了诸葛神侯和元十三限的联手之下,她为了离间二人也为了报仇,嫁给了元十三限,不出于爱意,全是恨意,最后死在了元十三限手里。
这个故事怎么说都好像在暗射苏梦枕,雷损就是死于他们兄弟的联手之下,她没有办法像小镜那样嫁给他,所以她举起了一杯酒,要作他们未曾喝上的合卺酒,也就是说她会恨他一辈子,像小镜那样。
整个过程苏梦枕都没有说话,而是缓缓转过身,举起方才放下的酒杯一饮而尽,然后看向雷纯,雷纯则是将酒倒在地上,此后她会如她父亲那般与金风细雨楼为敌,待她走后,苏梦枕颓然坐下,无力的看着自己方才饮下酒的那只杯子……
这一场酒喝得并不痛快,王小石设想的目的也未达到,过后一个个都无言。
愁石斋
温柔推开房门原以为风今朝会在房中休息,却发现人根本没回来,又担心她犹如那一夜般折磨自己,赶忙往院子外跑。
“诶,温柔,这么晚了,去哪?”白愁飞刚从王小石房门出来,就见温柔急匆匆从房间跑出来,看她的方向还是大门就问。
虽然着急可温柔还是停了下来告诉他“在朝朝的世界内,有三人提不得,一是圣上,也就是官家,再是蔡相,三就是元十三限,琼林苑那日她见过蔡相后生生在地上躺了一夜,伤寒了好几日,今夜也不知道会如何,我去如朝府看着她才安心啊。”
此时的温柔那还顾得上那么多,一通通直接说出来。
白愁飞闻言沉思半刻,然抬眸看向温柔说“我同你去。”
温柔点点头,想着希望白愁飞更能出力劝慰她,就答应了。
不过他们扑了个空,风今朝也不在如朝府,这下子可急坏俩人了。
如朝府到细雨楼来回跑了几趟也没瞧见着人,这不想着去苏梦枕那边看看有没有人,谁知苏梦枕让他们不用找了,她有去向。
青龙观
一处独院房内央挂满缦布垂帘白纱,房间旁边几排排的蜡烛照映着房间,恍惚间才得以见到房中央置了一张棋桌,一位黑衣中年男人手执一枚象棋,视线探索着桌上未解的棋局。
“世叔,你这厨子手艺好啊,不过一碗素面,做得倒是别有一番滋味。”绕过男人,便可见得一身赤玄衣衫的女子正伏在棋盘下端着一碗面吃得津津有味呢,边吃还不忘夸赞。
原本专注棋局的男人一脸严肃,倒是女子发言后肃色的脸上慢慢开始裂出了愉悦之色。
“你这丫头,要么半年一年见不着一次,要么就突然出现,你这模样是饿了几日了?在细雨楼未能食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