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云归拿到了药,当即便回了季府,天还未亮,裴云归原路返回,攀上高墙,踩着之前放好的椅子,轻飘飘落了地。
第二天,顾凛亲自登门造访,也不知掐了个什么理由,亲而易举地将她带离了季府。
马车将她带到了顾府,昨夜迎她的管家给了她一套小厮的服饰和一串络腮假胡子。
裴云归嘴角抽了抽。
顾凛想得还挺周到……
既然对方已经准备齐全,裴云归也不再好多说什么,将衣服套上,便直接朝大门走去。
络腮胡子直接占据了大板张脸,将裴云归清丽的五官遮住了一大半,此时的她看起来就是一个文里文气的中年小厮。
“速度还挺快。”顾凛上下打量着仿若换了一个人一般的裴云归,满意的点头,“不错,这身衣服很衬你。”
裴云归内心龇牙咧嘴,恨不得给顾凛来两拳。
顾凛将裴云归的反应收入眼底,心满意足地上了马车。
裴云归只能跟在马车旁边走。
她现在是小厮。
马车绕着道,七拐八拐,拐到了大理寺正门。
顾凛掀开帘子,悠悠下车,裴云归上前,做做样子扶了扶。
立刻有一个司狱装扮的中年人迎了上来。
“大理寺司狱姜逞裕,参见骠骑大将军。”
顾凛淡淡说了句“免礼”,便径直往大理寺内走。
裴云归立刻小步跟上。
“马场余党一案审得如何?”
顾凛步履沉稳,面上撤去了一贯的漫不经心,露出了久经沙场的凛然之气。
“人是昨日送过来的,寺卿用了刑,见了血,折腾一晚上,那两人死活不松口,什么都没吐出来。”沈逞裕快步跟在后头,道:“太子殿下已经在里头候着了,待将军到了,就可动刑。”
顾凛不再多说,转眼间,众人已经来到了地牢。
沈逞裕掏出钥匙,开了大门的锁,余光瞥见裴云归,犹豫了一会儿,道:“地牢重地,这位怕是不得进。”
顾凛撇了他一眼,轻笑一声,道:“我的贴身侍从,又聋又哑不识字,没有问题。”
莫名变成聋哑人加文盲的裴云归:……
沈逞裕了然地点点头,便放了行。
眼前这位如今是皇帝身前的红人,他既说没问题,他们这群下官也无法反驳。
铁栏杆的门被缓缓打开,里面便是一条幽暗的长廊,两边石壁上点着火。
纵然是白天,里面却暗如黑夜,全靠微弱的火光照明。
大理寺的杂役点了火把,才能勉强看清里边的路。
顾凛率先踏入,沈逞裕紧随其后,再后便是裴云归和两个照明的杂役。
越往里,潮湿的、久不见光的气味就越明显。
渐渐的,血腥味、腐败的食物味,还有尿骚/味混合在一起,组成了一股难以言表的臭气。
裴云归皱了皱眉,放缓了呼吸,勉强忍受。
穿过迂回的长廊,一众人来到了一间石室。
前面摆着各色闪着寒光的刑具,三个穿着囚服,浑身是血的犯人被侍卫压着,前面坐着一道欣长的身影。
这里应当是大理寺的审讯室了。
裴云归猜测。
将人带到,沈逞裕和杂役便不动声色地退了下去。
“见过殿下。”顾凛微微低头道。
与此同时,他在心中默道:情绪正常,暂未出现对欲针对太子的行为。
这便是他此次前来要带着裴云归的原因。
不久前,程恪的话提醒他了。
在面对皇族,本该收敛锋芒的他,却屡屡口出狂言,看见太子,心中每每郁结不爽,都想照着脸给对方来两拳。
自己情绪多次失控,也与皇室有关。
可昨夜见了裴云归,这种情绪却奇迹般的平复下来。
这不是偶然,他和裴云归的第一次见面,也有同样的感觉。
况且,他发现,他杀不了裴云归。
最初以为裴云归后面有高人助之,但那次沿着顾府周围十里搜寻,都未发现可以人物。
裴云归身上隐藏着太多不寻常的东西了。
她就像是游离在外一般,有时作为看客,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里的一切,有时又好似恢复了正常,重新加入他们。
这些都是顾凛的感觉,但是,他的感觉向来很准。
“既然来了,便开始吧。”
欣长的身影回过头,露出了李清远俊朗的脸。
侍卫得令,提着三个余党的衣服,扔到李清远脚边。
“孤先问你们第一个问题,当日指挥你们作战的那人,是什么身份,心甚名谁?”
李清远眯起鹰隼一般的眼,锐利的目光打在余党身上。
余党趴在地上,死了一般,对李清远的话置若未闻。
李清远冷笑一声,又给自己斟了杯酒,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不想回答?那好,孤在问你们第二个问题,火药从何而来,大齐的舆图又是从何而来?”
闻言,裴云归的眼皮重重跳了一下。
她掩去了眸中的异色,又默默将自己的身形往暗处藏了藏。
那日叛军手上的火药就足以令她震惊,未料对方手里还握着舆图!
这两样东西并非什么日常物什,小打小闹,都是军中机密,大齐的后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