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杀那两家无辜之人?连幼儿都不放过?为什么?”
“为什么——”
“说!”
无数的人,围着宇文恒的马车大声质问着。
说?
宇文恒敢说吗?
他不敢!
他也看到了琵琶音中的幻境,人们这样愤怒着,一定和他看到的是一样的,那琵琶音,果然是魔音!
他惊得脊背发凉,手心冒汗。
刚刚被火烤过的马车里,明明一直很炙热,如同炉里一样,可他此刻,却如忽然掉入了冰窟窿似的,从头凉到脚。
云舒,不,活过来的顾云旖,今天不会放过他了。
“他不敢说呢,看,藏在里头跟乌龟一样的!”有人大声冷笑。
“把他赶出来!”有人大声喊着。
“赶出来!”又有不少人跟着嚷道。
大家看到了幻境,看到了长岛鬼姥教宇文恒如何使用马车的机关。
所以尽管马车的机关被宇文恒在里面破坏掉了,但还有其他地方可以开启,比如马车的底部。
很快,有人钻进了马车底部,从底板处打开了马车,将宇文恒从马车里拖了出来。
往日高高在上的帝王,此时却像一个打了败仗逃跑的小卒,狼狈可笑着。
不少人哄笑起来。
“杀了他!”有人提起刀,愤怒着朝宇文恒冲去。
宇文恒也会武,只不过,面对无以计数的人围攻,他根本不是对手。
云舒尽管也想让他马上去死,可又想到了宇文熠的处境,她飞快拦在了宇文恒的跟前,朝大家大声说道,“大家住手,他还不能死!”
“为什么?”荣将军不解地问道,“舒姑娘,他杀了司家顾家那么多的人,还同北蒙彦无辞勾结冤杀了詹王,这等昏君,活着只会害人!”
“对,活着只会害人!”
“他当了一年皇帝,可看看他都做了些什么?什么建树也没有,倒是将先皇的暴政全学了过去!”不少人一起嚷着,讽笑着。
云舒说道,“你们说的没错,他确实是昏君,他根本就没有想过,怎么让赵国的百姓过好日子,他只想当皇帝,只想铲除异已巩固君权!可是……”她望向大家,“杀了他,只是图了一时之快,大家往后呢?往后的路,往哪里走?”
荣将军眯了下眼,这才意识到,他们杀的是赵国的皇帝,是在弑君。
“大家都静一静,听舒姑娘怎么说!”荣将军抬起手,挥手制止住吵嚷的众人。
“顾将军请说!”人们不说话了,纷纷看向云舒。
云舒说道,“我们是赵国人,我们的根本在赵国,我们杀了他,将来还要回赵国,可那时候,我们怎么面对赵国不明真相的百姓的询问?还有小人的陷害?”
一语提醒了大家。
杀一个恶贼,杀了便杀了。
可他们杀的是皇帝,如果在赵国杀了,是为除暴,可却是在他国杀的,的确会有小人钻空子拿他们说事。
人们面面相觑,不再吵嚷了。
“顾将军的意思是……”人们看着云舒。
云舒正要说话,忽然,远方传来一阵古怪的声响。
她眯着眼,朝那方向望去,没一会儿,她扬了扬唇,但口里却说道,“有情况,大家做好准备!”
“把他看好。”荣将军招手叫来几个将士,让大家看住宇文恒。
“是北蒙军来了。”宇文熠说道。
“大家做好准备!”荣将军大声下着命令。
不多时,有乌压压的大队兵马走近了,但对方并没有操起兵戈,反而是停在了五六里远的地方。
这个时候,天已大亮,太阳刚刚从地平线上爬起来,将荒野里的情形,照得一清二楚。
那是金城王的人马。
云舒从旌旗上认出来了。
她和宇文熠,以及荣将军,将宇文恒的人马拖在了这里,拖到天亮都没有人攻打帝都城,那么,北相那里的阴谋,就不攻自破了。
就不存在宇文熠会在二更天时分,攻打北蒙帝都的说法了。
接下来,就是金城王登场了。
“果然是北蒙军!”荣将军沉声说道,“那是北蒙金城王的人马!”长期驻守北地的荣将军,也认出了对方的旗帜。
“仁义,你来跟他们说话。”宇文熠看向仁义,说道。
“是,主子。”
仁义身子一跃,站在马背上,运着内力高声往北喊话,“前方是哪位将军?”
又抓过一杆旌旗朝对方摇着,打着旗语。
很快,有一人骑马从队列中跑出,也打起了旗语。
仁义看懂了,跳下马来对宇文熠说道,“主子,他们要过来谈判。”
“准。”宇文熠点头。
队伍在荣将军的安排下,整齐摆好队,宇文熠云舒,骑马走到队列的最前面,不多时,对方有五人骑马走来了。
有金城王和他的副将,以及三个护卫。
金城王看一眼打扮成顾云旖的云舒,眉尖挑了挑,没说什么,又望向宇文熠,朝宇文熠拱手行礼,说道,“熠王殿下?”
“金城王殿下。”宇文熠拍拍马背,走上前,回了礼,“王爷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