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箐没有逗留,等礼成后,她什么都没对沈婳说,便离开了。
沈婳冷漠的看着她消失在视线里。
“娘子。”凝珠怯怯的喊了一声。
沈婳回神。
“嗯?”
凝珠掏出手帕,上头是她花了好大功夫绣的花,她红着脸不好意思:“这是婢子送您的及笄礼,虽然寒碜了些,可这是婢子绣的最好的一条。”
沈婳提起了兴致,甚至难得的夸。
“我家凝珠的手可真巧。”
随着她摊开,沈婳的嗓音越来越低。最后一个音节化为无声。她艰难的点着一处:“此处的乱草别出心裁。”
是真的乱,根本不平整,甚至绣线都没拉直,凹凸团成乱码。
凝珠:“这是玉兰花。”
沈婳:“……”很好。
她继续微笑,又点了点一处。
“这真是别致的蝴蝶,隔着一指甲盖的长度,扑向玉兰花,你这意境也有了。”
凝珠些许失落。
“可这是花蕊。”
沈婳:“……”
“绣的很好,下次不要绣了。”
倚翠扑哧一声笑开。她送的礼倒是中规中矩。是准备了许久的荷包。里头放了晒干的花瓣,混着药草,有安神之效。
这边,小巷口蹲着个中年男子。在尤箐出来后,这才起身。他手里提着一盒点心。
尤箐面上有了点点笑意,接了过来:“可等急了?”
“不曾。”
尤箐:“婆母近日牙疼,总是用不下饭,不若晌午做鸡蛋羹和豆腐汤?”
男人一贯沉默寡言,他跟在尤箐身后。唇张张合合,最后成了一句。
“箐娘,你其实该同她叙叙旧的。这些年你郁郁寡欢,自上回见了沈娘子后,明显笑的多了。”
尤箐一顿。
“沈娘子虽小,可却是你唯一的娘家人了。当年之事,她若知晓实情,定然……”
尤箐打断:“不必再言。”
“你让我如何同她说?”
她苍凉一笑,舌尖苦涩异常。
“是同她说,得知阿姐和雉儿身陨,我拖着七个月的身子舟车劳顿,在荒凉的路上动了胎气吗?”
她气息转弱,指尖都在抖:“还是告诉她,你将我安顿在附近破旧的寺庙里,焦灼不安四处寻医侍,回来时,亲眼看着我被一群流民扒光了衣裳被糟蹋吗?”
这是尤箐最不愿想起的回忆,她的人生也从未那般绝望过。
她绝望的被压在地上,小腹疼的下身全是血。
可那些人没放过她。
早就成型的孩子啊,没保祝便是她也九死一生。
这件事后,谁也没怨她,更没人瞧不起她。丈夫更为珍惜她,婆母心疼她,可尤箐已心如死灰。
她也没法再去丰州了。
她寻死时,丈夫抱着她哭。婆母在一边抹泪。
那段日子,真的难熬埃
“他们都说漾漾脾气坏,我却清楚,这孩子心肠最软,只要对她好,她便恨不得几倍还回来。”
尤箐淡淡道。
“我与其让她念着我的坏,也不愿让她知道我的不堪。”
所以,自那日起,她狠心不再关注丰州城的事。其中,也有一半是她的逃避。
她自顾不暇了。
对此也介怀。
这么多年没管沈婳了,尤箐也想过,算了不要去管了。在知道沈巍死后,她一直做的很好。直到再次看见沈婳。
人啊,哪里真的能控制的住自己。
小女娘红着眼圈却故作坚强的样子实在让她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