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则因为抢一个位置大打出手,前者出了价正准备上船,后者却忽然出现,出了更高的价格从船主手下买下位置,前者气不过上前理论,一来二去就变成了打架。
年幼的孩子被吓得哇哇大哭,不管大人怎么哄也止不住。
无序。
骚乱。
恐惧。
整个码头都笼罩在一股混乱而诡异的气氛中。
直到......它们的到来。
“船啊!是船啊!”有人忽然惊叫出声。
人们不约而同的转头望向地平线,一艘、两艘、三艘......十艘、二十艘、三十艘......一百艘,一百一十艘,足足一百二十艘船一齐出现在地平线上,当最后一艘船从地平线上出现的时候,太阳也从它们的身后缓缓升起,它们是天神派来救世的使者,带着撕裂黑暗的光,乘风破浪而来。
“那是......神的使者啊!”有人低声喃喃。
所有人都争先恐后的涌向岸边,他们此刻只想上船、只想在那一百二十艘船中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位置,其他的,便什么也顾不得了。
“那会不会是太平军的船?!”有人忽然惊恐地发问。
可没有一个人听到他的声音,他这句话刚说出口,就被淹没在了嘈杂的人声中。
岸边有人俯身跪拜,有人痛哭流涕,有人不顾一切的涌向岸边,奋力挥舞手中的大额银票,只想在船上求得一个位置,更有甚者直接抛下大部分行李泅水而去,也不怕被那些庞然大物碾碎在水底。
大船们一点点靠近码头,直到离岸边还剩一二里地的时候,才有目力好的人看清楚船上的旗帜——它们无一例外的悬挂着淮扬原家的金色巨树大旗,它们来自淮扬,并非是太平军的舰船。
事实上太平军也确实没有财力物力去组建一支这么大的船队,且不说船,他们那些四处聚集起来的人当中,就不可能有
那么多人深谙水性,能组成如此庞大的水师,可原欲鑫的船队前些日子不是刚从广陵离开吗?还带走了他在广陵的所有产业,现在,为什么又要回来?
那些巨大的船终于靠了岸,可他们没有放下舷梯,只是站在船头,以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俯瞰码头的所有人。
停在最前的几艘大船光是高都将近三丈,居然还有人妄想从侧板爬上去,那些侧板经过长时间的航行,早已变得湿滑,别说爬了,就是抓都没有地方抓,于是船上的人也不管,只是冷冷的看着。
片刻后,那些聚集在最中央那艘船船首的人们忽然自然而然的让出来一条道路,一个模样俊秀的年轻人站在了那里,他面带笑意,说出的话却中气十足,“诸位,安静!”
不知道为什么,年轻人这句话一出,原本嘈杂的码头忽然就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静静地看向年轻人所在的方向,等着他说下一句话。
“我们是淮扬原欲鑫老爷派来的船队,到这来不为其他,听说徐州危难,我们到此只为把广陵的百姓都带走,不过说好,我们只负责带,不负责安顿,到了淮扬,或者你们要在中途某个我们停靠的地方下船,都由你们自己决定。”
听完这些话,码头上的人们忽然又要骚乱起来,可船首那年轻人似乎早就预见了这情况,不知道从哪掏出来一个铜锣,重重一敲,码头再次安静下来。
“当然,我们原老爷不是做善事的,每个人想上船,都要缴纳船票钱。”
“船票钱......那是多少啊?会不会比这里的便宜些?”一个衣着朴素男人试探着问。
“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大船,更别提能上乘坐这些大船出海了,想来价格应该要比这里这些小船贵吧?”另一个男人说。
“不打紧,不打紧,只要有船!只要能离开这里,出多少钱我都愿意!”说这话的是广陵城内的一个富豪,虽比不上原欲鑫,但坐船的钱还是拿得出来的。
年轻人清了清嗓子,又说,“船票钱,就是你们身家的一半,如果你有十枚铜叶,那么我们就只收你五枚铜叶,如果你有十枚银叶,那么我们就收你五枚银叶,如果你有十枚金叶、一百枚金叶、甚至一千枚、一万枚金叶,那我们就收你五枚、五十枚、五百枚、五千枚。”
说到这,年轻人顿了顿,瞟了几眼那几个衣着华丽的富豪,又说,“诸位也不要想着把钱藏起来,即使你藏起来了,我们也自有法子能把你身上的财务找出来,不过一旦你私藏财务被我们发现了,那船票的价格,就要加到你身家的九成,还望诸位斟酌一二,再做决断。”
说完这些,年轻人不再说话,转头走向巨船深处,舷梯也缓缓从大船上放下,人们拥挤着上前,年轻人的声音忽然又从上方传来,“这一百二十艘巨船可容纳近九万人,诸位莫消慌,安分排队,一个一个上船,如若是再这般混乱无序,这舷梯,我可就不放了。”
人群这才安分下来,开始排队,井然有序的挨个上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