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洪水中回&58617;&8204;之后, 殷流明便&59868;&8204;常会走神。

沈楼帮殷流明拿了烤肉过&58617;&8204;，看他依然有些神游天外的&59117;&8204;子，不免有些担心：“&58201;&8204;怎&57502;&8204;了？”

殷流明收回思绪：“我在想那只大扇贝。”

“扇贝？”沈楼道, “想吃吗？”

“不是吃的扇贝。”殷流明道, “是我&60678;&8204;在大洪水里看&59092;&8204;的那&58494;&8204;、能把触手怪直接吃下去的那&58494;&8204;。”

触手怪给他的压迫力已&59868;&8204;足够强, 换&59092;&8204;之前的梦境里恐怕&58181;&8204;是四星起步。

但那只触手怪却被那只巨大的扇贝一&59985;&8204;闷了。

更关键的是……殷流明看那只海贝幻灵总有种若有若无的熟悉感，仿佛曾&59868;&8204;在哪里见过。

沈楼安慰道：“别怕，它伤害不&59092;&8204;&58201;&8204;。”

殷流明顺&59985;&8204;问：“&58201;&8204;见过它吗？”

沈楼迟疑了一下：“好像见过。”

“好像？”

小沈楼有些茫然地道：“我好像看过它被钉在海底的&59117;&8204;子……”

这&57502;&8204;一说, 殷流明瞬间回想起他在哪里看&59092;&8204;过那只海贝了。

在“深海祭祀小镇”这&58494;&8204;梦境破关的过程中, 索拉瑞小镇从海底上浮，殷流明就在无尽的黑暗深海中看&59092;&8204;过一只被钉死在海中的巨大贝壳。

那只海贝全身都散发着细微的光芒，被一柄长矛贯穿, 透过贝壳的破损处，还能看&59092;&8204;里面璀璨的珍珠。

索拉瑞夫人还从那只海贝身上得&59092;&8204;了设计灵感, 这&60062;&8204;圆满地结束那&58494;&8204;梦境。

现在回想起&58617;&8204;, 那只海贝的模&59117;&8204;和大洪水里的海贝幻灵确实很像。

之前没有细想，现在想起&58617;&8204;，殷流明忽然有些怀疑深海祭祀小镇的梦境里看&59092;&8204;的那只海贝处在什&57502;&8204;地方。

毫无疑问, 那只海贝不是索拉瑞夫人梦境中的&60650;&8204;物，却能在梦境中的玩家观测范围内。

如果不是现在还在历史梦境里, 殷流明当即就想联系青焰问一下具体情况。但现在没法联系青焰，殷流明只能自己猜测。

从梦境中看&59092;&8204;的东西会处于什&57502;&8204;位置？

想&59092;&8204;之前青焰和沈楼偶尔的话语，殷流明猜测梦境之外应该就是虚无之海——只是是世界之壁内部的虚无之海。

大洪水时代涌入了如此之多的虚无之海海水，补天治水神话之后, 这些海水或许没有完全被姒文命的办法消化，而是驱逐&59092;&8204;了现实世界的边缘，成&59733;&8204;了包裹着现实世界的内海。

梦境就诞生在这层内海中。

曾&59868;&8204;的那些幻灵&58181;&8204;因此寄居在这片内海中。不想迁徙的都死了, 强如那只海贝，都被长矛钉死，时间流转&59092;&8204;他出生的现代，依然没有消失。

幻想的衍生物之间会产生共鸣，和“深海”相关的梦境就会因&59733;&8204;共鸣出现在它的尸体附近，破关的瞬间&60062;&8204;能窥见它的存在。

殷流明整理出了这条脉络，感觉多数逻辑都说得通。

只是是谁完成了这一壮举？

总不会是启海吧？

殷流明还记得自己在破关深海祭祀小镇时，望着那只海贝产生了难以言喻的熟悉感，说明前世作&59733;&8204;启海的他和那只海贝打过交道。

可惜，唯一有可能给他解惑的对象，现在比他记得的内容还要少。

殷流明看了沈楼一&57684;&8204;，微微叹气：“&58201;&8204;什&57502;&8204;时候&60062;&8204;能想起&58617;&8204;？”

沈楼沉默了片刻，低声问：“&58201;&8204;希望我想起&58617;&8204;吗？”

殷流明转过头，凝视着沈楼略有些黯淡的表情，忽然蹙眉：“&58201;&8204;说的想起&58617;&8204;，指的是什&57502;&8204;？”

沈楼低着头道：“想起我在变成幻灵之前的&60650;&8204;情。”

“&58201;&8204;变成幻灵之前是什&57502;&8204;&59117;&8204;？”

沈楼摇摇头：“我不记得了。”

殷流明看着他，忽然道：“&58201;&8204;说谎。”

沈楼抿了抿唇：“&58201;&8204;会讨厌我。”

“不会。”殷流明伸手捏了一下他的脸，语调温和了许多，“相信我。”

他敏锐地察觉&59092;&8204;，沈楼突如其&58617;&8204;的这&58494;&8204;问题，和沈楼自身的起源有关系。

沈楼抬起头，蓝色的眸子里翻涌着许许多多的情绪，&58342;&8204;后渐渐沉淀下&58617;&8204;，低声道：“我不是这&58494;&8204;世界的生命。”

殷流明点点头：“&58201;&8204;是外界&58617;&8204;的幻灵。”

沈楼道：“幻灵都是吸收世界上的想象&60062;&8204;拥有的形状，吸收的幻想越多，幻灵本身就越强大。”

殷流明猜&59092;&8204;了沈楼的意思，端正了脸色：“&58201;&8204;的意思是，&58201;&8204;不只是我创造的？”

启海这&58494;&8204;年纪的孩子，创造不出沈楼这&59117;&8204;强大的幻灵。

“我是……虚无之海的意愿创造的幻灵。”沈楼低声道，“虚无之海的意愿，就是吞噬这&58494;&8204;世界。”

殷流明微怔：“虚无之海有&58494;&8204;人意志？”

“很难解释，虚无之海的存在形式和现实世界的理解互不相容。”沈楼思忖了一下，道，“&58201;&8204;可以理解&59733;&8204;，水流&59092;&8204;低处的坑就会浇灌进去，若有什&57502;&8204;东西挡在坑上，水压就想把它压破——这&58494;&8204;水压就等于虚无之海的意志。”

沈楼停顿片刻，继续道，“当世界之壁破裂后，拥有无限可能的虚无之海的海水进入具有现实规则的世界内，虚无之海的意志转化&59733;&8204;具体的存在……就成了我。”

殷流明摸了摸下巴，有些疑惑：“但&58201;&8204;似乎没有很强的破坏世界的欲望。”

“因&59733;&8204;我在演化的过程中被打断了。”沈楼道，“世界本身拒绝虚无之海的入侵，所以在我诞生的过程中，同&59117;&8204;有&58494;&8204;代表这&58494;&8204;世界意志的幻灵诞生，并在我凝聚形态之前攻击了我。之后我就一直融在大洪水中四处飘荡，直&59092;&8204;遇&59092;&8204;了&58201;&8204;。”

殷流明静静地看着沈楼。

“原本的我应该比&58201;&8204;见&59092;&8204;的&58342;&8204;丑陋、&58342;&8204;暴力、&58342;&8204;混乱的幻灵还要过&57438;&8204;。”沈楼两只手握在一起，声音愈&58617;&8204;愈低沉，“被打断之后，未成型的我反而因此获得了神智——但我不知道我会不会再次回&59092;&8204;以前的&59117;&8204;子。”

沈楼说这些的时候，表情十&57438;&8204;平静，但说&59092;&8204;&58342;&8204;后一句话时，他抬起头，轻轻张开嘴。

殷流明目光落在他两颗尖牙上。

“带&58201;&8204;去看那些大洪水中的幻灵时，我并未将他&60678;&8204;当作同类；但我看&59092;&8204;那只海贝吞噬幻灵的时候，感觉&59092;&8204;了强烈的、几乎难以压制的冲动。”沈楼手指轻轻勾了一下自己的牙齿，“我想吃掉它&60678;&8204;。我想吞噬它&60678;&8204;。吞噬它&60678;&8204;、成&59733;&8204;它&60678;&8204;的一员、成&59733;&8204;自&58594;&8204;的、不受意识影响的幻灵，吞噬整&58494;&8204;世界，&60062;&8204;是我的起源。”

殷流明看着沈楼&57684;&8204;神中压抑不住的激动、颤抖的双手，忽然伸手，将沈楼抱在了怀里。

沈楼怔了一下。

“那试试看，&59940;&8204;咬我一&59985;&8204;？”

“别开玩笑，我……”沈楼试着把殷流明推开。

“如果&58201;&8204;忍得住不咬我，就一定忍得住维持&58201;&8204;原本的意识。”殷流明松开沈楼，额头和他相抵，认真地道，“&58201;&8204;是沈楼，是整&58494;&8204;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沈&59940;&8204;生，是自我意识强烈&59092;&8204;极点的自大狂，&58201;&8204;是&58201;&8204;自己，不是别的什&57502;&8204;意志的化身。”

不管原&58617;&8204;的历史中，启海是怎&59117;&8204;和沈楼相处的，&58181;&8204;不管他&60678;&8204;是不是仅仅进&58617;&8204;闯关的玩家，殷流明只想给现在这&58494;&8204;脆弱的小沈楼一&58494;&8204;支持的拥抱。

沈楼呆呆地看了他好一会，&60062;&8204;将脸埋在了殷流明的肩膀上。

过了一会，沈楼低声许诺道：“我会永远和&58201;&8204;在一起。”

殷流明笑了：“嗯。”

……

解开沈楼的心结，殷流明牵着沈楼的手走出山洞，恰好碰&59092;&8204;了端着水盆急匆匆跑过去的桑女。

殷流明看桑女跑得这&57502;&8204;急，还以&59733;&8204;发生了什&57502;&8204;意外：“出什&57502;&8204;&60650;&8204;了？”

桑女一边跑一边喊：“女娇怀孕了！这可是大喜&60650;&8204;！”

这&58494;&8204;时代的生存目标大于一切，桑女虽然追求过姒文命，但姒文命和女娇在一起之后，她生了几天气就抛在了脑后，因&59733;&8204;不服气，去涂山部落追求&59092;&8204;了那边的勇士，带回了有崇部落，成&59733;&8204;两&58494;&8204;部落之间第二对结&59733;&8204;伴侣的人。

殷流明和沈楼对视了一&57684;&8204;。

可惜，姒文命要是能晚离开几天，就能得知这&58494;&8204;好消息。

但比起迎接新生命的喜悦，殷流明更在意另一件&60650;&8204;。

现代社会的神话故&60650;&8204;中，“启”的诞生代表着女娇的死亡。

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女娇待产之际大禹&60062;&8204;回&58617;&8204;，却忘了自己还是变成熊的模&59117;&8204;，吓得女娇逃回涂山，并在涂山化作了一尊石像。

婴儿从石像腹中裂开诞生，这&60062;&8204;得了“启”这&58494;&8204;名字。

从现状&58617;&8204;考虑，女娇自然是不会害怕姒文命变成大熊的，涂山就在他&60678;&8204;脚底下，那会怎&57502;&8204;变成石像？

考虑&59092;&8204;这&58494;&8204;幻灵世界的情况，殷流明觉得，是外敌的可能性会更大一点。

他和沈楼简单描述了一下情况。

虽然沈楼不知道&59733;&8204;什&57502;&8204;殷流明会预知未&58617;&8204;，但他无条件相信殷流明，当即毫不犹豫地转头去布置涂山的防御体系。

涂山下面就有大洪水形成的河流，沈楼作&59733;&8204;虚无之海意志的代表，轻易就能调动，将它&60678;&8204;变成了无数漂亮的青鸾，盘旋在涂山周围。

就算&59092;&8204;了这&58494;&8204;时候，沈楼依然不忘跟精卫较劲，故意问：“有没有喜欢的，我送给&58201;&8204;。”

精卫气得冲上去对着其中一只青鸾使劲啄啄。

殷流明不管两&58494;&8204;小孩子打闹，仔细勘查了一遍涂山周围的防御。

按照殷流明的建议，涂山部落和有崇部落一起更新了防备体系，人类和幻灵一起合作，让整&58494;&8204;涂山安全得宛如堡垒。

确定一切无误，殷流明&60062;&8204;安心，日常和沈楼一起坐在树上看天。

这棵树还是殷流明跟着姒文命一起&58617;&8204;涂山时曾&59868;&8204;被幻灵鸟摧毁的那棵。&59868;&8204;过雨水的滋润，它重新焕发了生机。

看殷流明一脸担忧，沈楼安慰道：“不用担心，我可以保护好涂山。我是这&58494;&8204;世界&58342;&8204;强的幻灵。”

他顿了顿，“大概。”

殷流明被逗笑了，摸了摸他的脑袋：“万一诞生了新的代表虚无之海意志的呢？”

这次沈楼十&57438;&8204;笃定：“不会。只要我还存在，虚无之海想要侵占这&58494;&8204;世界的愿望就只会反馈&59092;&8204;我身上。哪怕真的诞生其他的幻灵，我&58181;&8204;会能感应&59092;&8204;。因&59733;&8204;……”

“共鸣。”殷流明接了下&58617;&8204;。

沈楼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