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能的话,我建议由韦坤同志出任东非行政区节度使。”王明山在1905年9月6日给中央打了个报告。那时候对他的财务审查已经结束,王明山再也不担心别人说他想通过挑起正义性话题来浑水摸鱼。
这个话题争议性极大,因为王明山的理由是‘东非行政区的经济、文化、政治不断发展,黑人逐渐开始确定自己的定位,韦坤同志的出身有助于安定东非行政区的民心。’
韦坤上次去东非,主要工作之一就是安定民心。不是安定黑兄弟的民心,而是安定在东非行政区的中国人的民心。那时候王明山一伙人要在东非搞制度改革,触动的利益广泛,所以韦泽都督答应让自己的儿子前去东非行政区做个象征性的人物。
中央委员会和政治局的成员中比王明山资历高的一只手就可以数过来,那些‘晚辈’们咂舌之外,只能用‘忧国不谋身’来形容王明山的做法。提及韦坤同志的出身,很容易被人引申为暗讽韦泽都督搞帝制。可利用韦坤同志的出身,很可能会被人指责为插手天家家事。这两条大概都接近死罪的范畴啦。
常委会上没有讨论王明山本人,9月19日,韦坤接到了组织部的约谈。9月20日,韦坤忍不住和自家老婆谈了再次去东非的问题。韦坤的老婆愤怒的撂下一句话,‘敢去东非,咱们就离婚!’
现在身为南京市市委副书记的韦坤能理解自家老婆的怒火。婚姻的基础是家庭,家庭就是大家一起生活。韦坤的老婆是个普通开国功臣的后裔,生于南京长于南京。上世纪去过一趟东非后,听到有人过份鼓吹什么田园牧歌的时候,韦坤的老婆会率直的评价,‘大城市的生活让我有很多不满,农村生活让我只有痛苦’。
然而1906年1月24日,韦坤和他老婆以及三个孩子在东非行政区首府南瞻市的官邸里面渡过的除夕。小家伙们第一次穿着短袖过春节,奔来跑去十分活跃。
大年初一,韦坤一句‘我去上班了’就要出门。他老婆哼了一声后说:“你倒是勤快!”
韦坤知道自己老婆不开心,他答了一句,“快十年了,这东非也变得好了很多。”说完后大步流星的出门去了。司机已经在外面等着,等韦坤上了汽车,立刻向东非行政区办公大楼而去。
东非变得更好了,从没有路变成了普通的碎石灰渣路,这种道路经过风吹日晒雨淋,很容易起伏不平。司机开的不快,韦坤依旧觉得有些颠簸。回想起老婆的不快,韦坤心中也觉得不爽。只是有些事情他无法对外说。1905年9月21日,就在韦坤已经决定不去东非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韦坤的大哥韦昌荣正好到了南京。两人见面之后韦坤忍不住提起此事,结果韦昌荣问道:“韦坤,对于外方来讲,几年耽误后除非是能直接进中央,否则没人愿意外放。”
韦坤听了之后连连点头。官员们的竞争越来越激烈,想往上爬固然靠很多,最重要的是不能掉队。大家都在一个跑道上跑,竭尽全力尚且不足,突然被叫走,等回来的时候大家早就跑远。南京市市长也不过是个副书记,副书记只要工作不出问题,下一轮就可能进入省委。过那么五六年就能成为省委常委,再接下来就会进中央。突然跑来东非,等于是之前的努力全部报废。
韦昌荣看韦坤明白其中的关节,他笑道:“不过也得你有资格进中央才行。”
这话如同晴天霹雳,韦坤先是大惊。苍白着脸思考了一阵后,韦坤声音干涩的说道:“大哥,那个一定级别下不允许父子同级的事情是真的?”
“是真的。”韦昌荣率直的答道。
这下韦坤的脸色已经不是发白,而是有些泛灰。老爹韦泽要坚持共和制的事情不是秘密,小国的共和制就罢了,大国的共和制绝不可能父亲把最高职位交给儿子。韦坤听说高层内部有些规定,顶级的位置不许搞继承。哪怕是儿子能力超凡,也不行。儿子的职位比对老爹的职务要降几级。这就他们的天花板了。韦昌荣带着同情的表情看着韦坤说道:“韦坤,王明山是个聪明人,他推荐你肯定是你能干。而且让你当东非行政区的节度使,那帮酋长级别认识的黑人自然认同你这天家贵胄。而且你连中央委员都升不上去,也没什么意思。”
之后的事情对韦坤是种折磨,他跑到北京见了老爹韦泽,得到的同样的说法。韦坤这一辈子顶多在各省省委副书记的位置上干。任何官员都不可能坦然接受自己仕途到头的命运,韦坤也一样。省委副书记对很多人来讲已经是不得了的的位置,但是韦坤从来不认为这个职位会是自己的终点。所以韦坤最后选择到东非来,这里虽然不是什么特别让人欢喜的地方,但是这里是韦坤能大展拳脚的地方。
东非行政区毕竟是一个好几百万平方公里大实体,首府的中央办公大楼修的很气派,与民朝以党领军以党领政的制度相同,大楼门口挂两块牌子。一块是光复党东非行政区委员会,一块是东非行政区政务院,新制度下节度使是政务的头头,类似国务院总理。节度使本身也是常委之一。
会议开始后军区负责人说道:“法国和意大利都在准备联军,我们决不接受这帮人到东非来折腾。中央的意思是,不管埃塞俄比亚是不是能撑得住,我们一定要让他们撑住。”
说完之后,军区负责人看向韦坤。目光里有尊重和羡慕。
看着这些热情洋溢的同志,韦坤心里面忍不住苦笑。当年韦坤也在东非混过资历,那时候他第一次明白自己不过是被那些势力裹挟的人物而已,但是韦坤依旧在东非得到了很多很多,包括快速的晋升。现在这帮充满干劲的年轻同志也是如此,他们年纪轻轻混够资历后就可以回到亚洲去。虽然比起那帮在亚洲成长的同志们稍显基础不牢,但是他们毕竟有优先的权力。很难讲是好是坏。
那些年轻同志大概是羡慕韦坤这么不老的状态下就登上了极高的权力山峰,但是他们不知道这个位置就是韦坤权力的终点。如果说羡慕,韦坤其实还羡慕这帮年轻同志呢。
心里面有事,韦坤却没有影响自己的工作,他说道:“中央建议我们尽可能使用黑人部队。如果最少限度的使用黑人部队,我们可以出动多少兵力。”
军区的同志们互相看了看,中央的命令十分怪异。黑人部队的战斗力不算弱,但是黑人部队的问题在于缺乏有丰富经验的中低层指挥官。如果是民朝军官为核心的部队,打成什么模样大家心里有数。黑人的中低级指挥系统能打成什么模样,这是一个从未测试过的谜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