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娇容翻手看一眼,却毫不在意,把玉坠别进腰带,伸手拢了拢长发,轻巧在脑后挽了个漂亮的结,转去门外水桶边冲了冲手,那点小伤根本不必放在心上,这些年当爹当妈,受的伤还少吗?
李公甫就这么静静瞧着她,实在不懂这么一个年轻的姑娘,怎么一点儿女子的骄矜都没有?实在是,与众不同。
许娇容只顾自己忙活,等她把屋子都收拾好了,才感觉好像哪儿不对劲,转过脸看着木头一样的李公甫,开口问道:“你谁啊?”
李公甫嘴角一抽,呆呆出声:“新上任的捕头,李公甫。”
“哦。”许娇容接话:“人已经抓了,你咋不走啊?”
这话太直接,李公甫实在不知道如何应答,吱吱呜呜半晌也没说出个一二三。
许娇容性子急,赶紧摆手说:“您甭结巴了,看您新来的或许不知道,我许家穷,您若想抓了坏人,讨点酒肉钱,那咱们没有!您也是给百姓谋福祉的人,咱们虽说得罪不起,但口袋里实在没有能发出响声的东西了,要没啥事儿,我就不送了啊!您请。”
说声您请,李公甫竟扑哧一声,笑了,这女人居然以为他为了要点儿赏钱,所以才留下的?
呵!看来不整治一下这胆大的女人,她以后还真不知道什么叫害怕!
索性,李公甫把膀子一抱,靠上门说:“我确实没啥事儿,所以我想在姑娘家,找点儿事儿干。”
许娇容大惊!这话啥意思?
李公甫看她双目微怔,脸上带了几分惊恐,心里便浅笑了两声,在许娇容诧异的目光中,他把许娇容搬不动的桌椅扶正,把打碎的碗盏扫了,最后将地上的擀面杖拾起来,安安稳稳的递在许娇容手里,就这么对她笑着,说:“一个女人,再厉害也厉害不过男人,以后收起你那副强硬的外壳,别以为谁看不出来你娇弱。傻姑娘。”
一语完毕,李公甫大摇大摆的走出了许家,心想许娇容这个时候看到他如此高大的背影,一定心驰神往!奉为英雄!
岂料许娇容愣在原地,看了看手里的擀面杖,又看看李公甫的背影,不禁暗道一声:“这人……有病吧!”
这就是许娇容和李公甫相遇的故事,随后李公甫就经常来许家门前走动,时不时拍门说渴了,许娇容就百般不愿的往他水袋里添水。从一开始的白水,到廉价的清茶,再从咬咬牙买了一两的绿茶,到每天都晾好了等着给他添茶。
如此一来一往,许娇容就成了李公甫的新娘,从每天等他从门前经过,变成了每天晚上等他回家。
李公甫初来杭州,住在县衙,如今成了亲,就住在了许家,旁人说闲话他也不理,因为他知道,许娇容离不开许家,是因为离不开许仙。
外人怎么说,是外人的事儿,他李公甫的家事,还轮不到那些碎嘴的家伙来议论。
再说了,他是捕头!谁敢在背后指指点点,那可是亵渎公职人员,要打板子的!
自此之后,两人就这样过起了日子,也为了许仙,他们一直没要孩子,李公甫也不急,说长街的花姨,三十七八了还生娃呢!娇容还风华正茂,急什麽!
许娇容感激李公甫,李公甫爱慕许娇容,两口子带着许仙,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所以说,那偷儿,偷儿的好。
日子过的平淡,一日三餐,陈暮日常,可是今日,许娇容却哭哭啼啼的来到“庆余堂”,要为李公甫抓些棒疮药。
“庆余堂”是杭州城最大的药材铺,坐诊的大夫可是王凤山,杭州城的员外爷。
而许仙,如今就在王凤山手下当学徒,他每天勤谨好学,更为王凤山重用,将一身医术都传授于他。
今儿个许娇容匆匆来找许仙,一见到他就落了泪:“汉文,你快抓些棒疮药回家吧,你姐夫……你姐夫……”
许仙赶紧安慰:“姐,您别着急,慢慢说。”
许娇容擦了把眼泪,道:“衙门知府杜大人,打了你姐夫三棒杀威棒,现下,整个人都动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