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东都侯夫人也不是不会听话听音。
主要是东都侯夫人就没把事情往平国公老夫人会拒绝她这上面想。
在东都侯夫人看来,方菡娘尽管是平国公府的表姑娘,但毕竟身份摆在那儿,再怎么说方菡娘也只是一个商人的女儿,门第上的差异,不是因着她的外家是什么高门大族就能弥补的。
再加上,如今方菡娘唯一能给她提一提出身的平国公府也遭遇了名声上的危机——这危机还不是普通的危机,是关系到这些后宅女子名声的大危机。
那么,可想而知,本就不容易在京城中找到好人家的方菡娘,眼下就更没市场了。
既然当不了正妻,那自然是要做妾的。
东都侯夫人觉得她们府上这些年虽然败落了些,但不管怎么说那都是正儿八经的侯府,府前头那是挂着先皇御赐的牌匾的。方菡娘嫁入他们这样的人家当妾,到时候直接生下庶长子,他们东都侯府自然也不会亏待她。
东都侯夫人左想右想,都觉得今儿她亲自上门提亲,尽管是做妾,但,一来是给足了方菡娘面子,二来,可以说是拯救方菡娘的婚事于水火中了。
就是这样的情景下,东都侯夫人怎么能想到平国公老夫人会拒绝她?
所以,东都侯夫人并不是不会听话听音,是她根本就没往那地方上想。
安平翁主收到了平国公老夫人带着苦笑的眼神,她心下会意,清了清嗓子,对东都侯夫人面上带笑,和煦道:“我们菡娘能得侯夫人这样青眼,也是她的福分了。只是,侯夫人也知道,菡娘跟她的弟弟妹妹这么多年一直流落在外,眼下也刚回府不久,我们老夫人更是把他们姐弟三人当成是眼珠子一样……菡娘今年也不过十四岁,我们老夫人还想着多留菡娘几年呢。”
这就算是很委婉的拒绝了。
东都侯夫人也不知道听没听出安平翁主话里头拒绝的意思,她只是对于平国公老夫人还要多留方菡娘几年这事震惊得很,面露难以相信之色,有些着急的喊道:“这马上就过年了,翻过年去就十五了,不小了!老夫人,这女儿家还是要早些嫁过去,好在夫家早早站稳脚啊。”
这话太过急迫了,安平翁主这般好的性子都忍不住暗中蹙了蹙眉头。
眼下的风气,虽然说是议亲早,但真正疼女儿的人家,都会把女儿留到至少十六岁才会好好发嫁出去。平国公老夫人跟安平翁主都知道东都侯夫人家中长子翻过年去马上就要二十岁了,这已经算是大龄青年了,定然是急着成亲的。
所以安平翁主拿方菡娘年龄小,平国公老夫人还要多留几年为名拒绝了东都侯夫人。
谁知道这个东都侯夫人就跟认准了方菡娘似的,话里头的意思,竟然是想让方菡娘明年就嫁过去。
平国公老夫人就有些不高兴了。
她跟安平翁主在话里话外的已经给足了东都侯夫人面子,但这个东都侯夫人也着实太不识趣了些,隐隐还流露出几分对方菡娘的不尊重,这让视方菡娘为心肝宝贝的老夫人心里头如何能舒坦?
“这门亲事,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妥。”平国公老夫人也不再顾忌东都侯夫人的面子了,索性直白道,“虽然东都侯世子人中龙凤,但我家菡儿的亲事,我心里头已经有打算了,劳烦东都侯夫人跑这一趟。”
东都侯夫人比方才还要更震惊些。
她甚至失态的站起了身。
虽说东都侯夫人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忙坐下了,但平国公老夫人跟安平翁主心里头已是对这东都侯夫人又多了一丝丝不满。
“老夫人,”东都侯夫人语速有些快的着急说道,“不知您想把菡娘许配给哪个人家?”她顿了顿,想到方才平国公老夫人说的,方菡娘今儿去亲戚家串门子了,心中一动,该不会那就是去相看了吧?
这可怎么行!这个方菡娘可是她儿子已经松口了要纳进府里头的姑娘啊!
东都侯夫人一着急,就有些口不择言了:“这男女婚前可不能私相授受啊。”
平国公老夫人再也维持不住脸上的平和,勃然变色。
安平翁主提高了声音,肃声道:“侯夫人,慎言!”
东都侯夫人有些着急的解释道:“老夫人,你听我说,我刚才有些着急了,是我失言了……菡娘是个再好不过的姑娘,我是真的很想让她进我家的门,听到老夫人已经心里头有了打算,又想起方才菡娘去外头串门子了,以为去相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