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老人一一拜访了老主顾,即几家大户人家的后门管事,很快就把背上的干柴跟卖掉了。
管事们看到小女孩后都觉得惊奇,其中一个还问这是从哪个人贩子里掏的这般精致的小娃儿,老人也只当是玩笑,回应说辞也和对村民的一般,说是远方亲戚托照顾的侄女。
兜里多了几十个铜板,老人很高兴,来回数了几遍,合计着买了一串糖葫芦也就一个铜板的事,老婆子应该也不会骂他,于是就自作主张给树买了一串。
树望着手中的糖葫芦,同样好奇,听到老人说“吃呀”的时候,联想起昨晚的饭菜,才明白是什么,咬了一口,有些甜,然后便如喝水一般,咕噜吞了下去。
老人一阵心疼,五分之一的铜板就这么一口就没了。
“不是这样吃的。”老人语重心长,知道丫头听不懂,绞尽脑汁却也想不出怎么解释,最后只要作罢,想着大户人家的大小姐应该都是这样吃的,才稍作安慰,领着丫头,终于还是往衙门走去了。
衙门不远,可老人还是走了很久,因为走了很多弯弯绕绕。
可还是要走到的。
“官老爷,小老头来报个案。”老人恭敬的对守门的衙役鞠着躬。
“什么事呀,又是哪家的猫狗丢了?还是哪几户挣田打起来了?”衙役一眼就看出老人是什么货色。
在他看来,这般恭敬而来的小老百姓,都是来求办事的,不可能是什么惊天命案的大案子。
老人犹豫了片刻,在衙役的催促下,才下了决心,“是这样的,官老爷,小老头昨日在山中砍柴的时候,捡到了这个小女娃。”
“门口进去左边,去登记一下。”衙役没听完,挥挥手让他们进去了。
“这年头,养不起的还知道寻个人家,直接扔大山里头的,不是得了什么毛病就是遭人记恨的。哎,看着挺水灵的,可惜了啊。”身后传来了衙役细小的嘟哝声。
走进衙门,听着身后两个衙役小声说的话,老人心里很不是滋味,心想还好丫头听不懂。
“什么名字?”
“回官老爷,小老头叫乔田二。”
“何事要报?”
老人大致讲了一遍山中遭遇,衙役点点头,在簿上写下了两句话。
衙门比较冷清,来报案的也只有老人一个,所以老人离案台比较近,探头一瞥,便可看到衙役写了什么。
虽说他是一名樵夫,也没上过私塾念书,好在他媳妇是将军府大大小姐的丫鬟,时常教他识字,这是几个字他也算认得。
“开宝二年八月十五,樵夫乔田二于大林山见女童一名。”
不管老人说得怎么天花乱坠,其实当天发生的事就那么一句话。
“什么名字,几岁了,家在哪里?”衙役对着树扬了扬头,没得到回应,有些不愉快的皱了眉头。
老人赶忙赔笑,“回官老爷,这丫头应是还没到说话的年纪,小老头昨儿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来来回回也只会说‘大师兄,小花篮’这两个。”
树听到这两个名字,忽然高兴起来,也跟着说了几遍。
“哦?就会说这两句?嗯,听口音不像这片地方的人,长得这般精致,想来应是外地某些大帮大派的子女。好了,你先回吧,有消息再通知你。如果一两年内没人找,以后应该也不会有人找了,这年头,走丢的女娃又有几家来找回的?哎。”
衙役最后写下,“约二三岁,不识话语,只言‘大师兄,小花篮’。”
老人看到后,心中若有所思,还没待发问,就听衙役说道。
“还有什么事吗?”语气有些不耐烦。
“回官老爷,您既识得那话的意思,可知这是哪儿的话啊?”
“不知不知,没其他事就快离开吧。”衙役挥挥手。
“谢过官老爷,小老头告退了。”老人也是明事理,鞠躬倒退出去,树也有模有样的跟着学着。
出了衙门,老人感觉浑身轻松。
衙役没有记下丫头的样貌特征,应是不怎么上心的了,本应该感到生气,却反而有些舒心,走起路来也轻快几分。
不过衙役刚才有一句话,老人听着特别不是滋味,低头看着丫头,心想这么可爱怎么会被抛弃呢,不过又想到丫头身体的异样,最终也只是叹了口气。
“走,丫头,爷爷带你去一个地方。”
城中街道的一处,摆着一个小摊,摊上竖起的幌子只有一个字,写。
老人早年没有人脉的时候,是靠背着柴走遍了城中大街小巷,才卖掉柴的,所以对城中各处甚是熟悉。
老人拉着树坐下,对面的老先生本还打着瞌睡,看到有声音来了,才略微提起精神,不过看到老人满是补丁的衣着,语气也带不起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