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说法得到了赞同。
其中皇帝还补充说,不但要计算出兵的钱,还要把收复州郡后,驻防几何的成本也算入进去,不要到时产生“兵多徒费粮,兵少不足守”的尴尬局面——只要能预算出大差不差的数额来,到时三司各出多少,朕再自内库里增补多少,朕心里就有底了。
就这样,皇帝把制《河陇出军会计簿》的任务托付给贾耽,让他随即到朝中和陆贽对接。
而整个朔方在战后的官吏、百姓、羌屯等事宜,则由杜黄裳接过高岳宣慰处置使的职务,留在米脂城塞专心处理。
然后,皇帝单独引高岳、普王二位入契吴山下的帐幕当中。
“陛下,自古以来财用,不过开源、节流两途,制出军会计簿可以说是节流,而臣再请为陛下试言开源一事。”这下高岳便趁机进言。
“如果高三你对朕说的是卖告身的事,这只能卖一次而已,也纯属饮鸩止渴的无奈之策。”
“非也,而今朝廷再艰难,也艰难不过燕贼反乱(安史之乱)时,那时朝廷为募集军用,可谓竭尽思虑。就拿盐法来说,最初是颜鲁公革新盐政,然后第五锜至江淮榷收盐利,每年可得钱四十万贯,再用刘晏,盐法大为精专,每年可得钱六百万贯,军伍丰赡,而百姓不苦。如此可见,只要朝廷能再得一和盐法相似的榷卖,每年增收三百万贯,问题不大。”
“棉布?”皇帝发问。
高岳摇摇头,称棉布绝不能行榷法,其原本就是百姓御寒最物美价廉的选择,如行榷法,价格必然飞腾(就像盐实际不过十文的本钱,榷价却到了一百一十文乃至更高的道理),这是伤害百姓最根本的利益。
“茶、酒?”皇帝又问。
高岳也摇头,他说百姓种茶树也好,私下酿酒也罢,朝廷只要对其适当征税即可,如张滂这样在茶山、酒坊设置榷场,禁私茶私酒,全由官府操控专卖,一面肆意压低茶农、酒工的薪酬,一面又在榷场哄抬茶酒价格,最后便是既让百姓受盘剥,又让商贾无利而裹足不前,贸易不兴,况且“如设榷场,一要军卒看护,二要场院官吏征收、缉私、转输,为了多一文钱的茶酒税利,可能要为此多支出三文乃至四文的本钱(军卒要钱,官吏也要钱,这就是所谓征税成本高于税收所得的困局),长远来看得不偿失,也会让百姓铤而走险,走私茶酒。”
这样皇帝如梦初醒,便准备要下诏令让张滂改榷茶、榷酒,为税茶和税酒,不过“那到底是何物,足可和盐相似,由官府用榷法专卖的?”
“此物便是蔗糖。”高岳如此回答。
理由很简单,蔗糖的种植制造,绝不是普通人户能组织起来的,让官府来承办再合适不过,这便尽量避免官府和升斗小民争利;
再者,蔗糖的成本大大超过了盐本,但定价也能大大超越盐,依旧是个大有利可图的行当;
最后,蔗糖为甜,盐为咸,都是每人为满足五味的必需品,既然盐能行榷法,蔗糖当然也可以。
“确实如此。”皇帝也觉得找到了国计开源的好办法,这便是蔗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