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娇儿回头看了眼昏迷不醒的陈娘子,终于叹气,继续往前走,口中道:“爹,她就是……世子带回来的女子。”
李赋不料会这等巧,一时无言,沉默着依旧背着人走了片刻,才道:“娇娇,医者仁心,爹不能见死不救……”
李娇儿听出父亲语气中的歉意,又轻踢开一块石子,道:“爹,自然是要救的,我想的是另外的事情。”
“何事?”李赋最怕就是女儿心里委屈,忙道。
“……”
李娇儿感慨父亲行医半世,仍有天真之心,只顾着救人,竟不觉得陈娘子孤身受伤在此本身,就很古怪。
自己啊,还真是随了亲爹的性子。
“爹先救人吧,”眼看着草屋就在前面了,李娇儿让云团开门,自己与李赋走了个齐平,挤出个笑道,“救下来再说,若是救不活,也不重要了。”
李赋更觉莫名,但又觉得此话有理,便暂丢开不问。
*
草屋是山中猎户搭建的歇脚处,外面虽然简陋,屋内却很干净,屋中间挖了个坑,里面有柴火烧过的痕迹,上面悬了个小锅。
屋角有干柴、陶罐、破盆等,有张草垛堆成的床,其上有个破麻布单子,另一侧还有个水缸,里面有半缸水,可瞧着放了日子,怪脏的。
众人将陈娘子放在床上,李赋支使李娇儿和云团到那边的小溪重新打水回来,将陶罐、铁锅等洗涮干净,自己则点生火,又寻了把破剪子,见其上并无锈色,就在火上烤了半天,才去慢慢剪开陈娘子后背伤处的衣服。
衣服已经和伤口粘连,李赋费了些功夫,才将衣服剪干净,当下皱起眉头。
“竟然是弩箭伤的。”他对李娇儿道,“她不是世子的外室吗?怎会如此?”
他边说话,边从今日采来的草药中找出止血的药物,捣碎给她敷上。
因为没有干净的布,只能将陈娘子身上的衣服,找还算干净的地方剪成布条,简略包扎。
“伤虽不在要害,但她中的弩箭该是有钩的,应是被她自己硬生生拔掉的,出血太多又没好生处理,以致风邪侵体,伤口周围已成腐肉,现在这般处理,虽可保一时,但还是要快点儿回仁心堂,才好继续处理。”
可这女子的身份……
李赋后知后觉,终于怀疑难道是侯府为了哄李娇儿回去,竟然去母留子?
他只觉齿冷,何苦来呢?伤人和,脏,且狠心手辣。
偏如今京中这般巡查严格,他该怎么把人带回京中呢?那不还是要闹得人尽皆知?
到时候一旦侯府把事情往李娇儿身上推,只说是她善妒,逼得侯府不得不如此做,又怎么办?
李娇儿听了父亲的话,叹了一声,转身走出草屋,从荷包中取出银哨子。
她盯着哨子想了片刻,到底还是放在嘴边,吹响。
惊起林中无数声响,而不过几息,便有两个褐衣人闪身冲出,一起对李娇儿拱手道:
“夫人。”
李娇儿木着张脸,指了指身后的草屋:
“去告诉世子,方才我们救下的,是他这些天在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