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樟木马车,拉车的马通体雪白,远看着似白云落地,好生漂亮。
当时哪家勋贵?
机巧阁的伙计同样瞧出来者不一般,忙忙地迎出来。
李娇儿忙走几步,刚走到车前,小厮已经摆好了下马凳,掀开帘子。
一个年轻人从马车中出来,二十四岁年纪,剑眉星目,面色沉着,喜怒不形,举止儒雅,即便穿着寻常青绸做成的直裰,头戴儒生都有的四方巾,都掩不住他的气度。
李娇儿顿在车前,人都瞧傻了。
来人,是大昭太子,建隆帝与詹皇后的嫡长子,建隆帝的皇次子,萧宁安。
萧宁安跳下马车后,对着李娇儿客气地点头,唇角微微勾起,算是一笑:
“夫人。”
李娇儿醒过神来,一时为难是该对他施礼称殿下,还是当没认出他来,只做寻常客人说话。
但见萧宁安派头虽有,却此等扮相,想来是想被当寻常公子对待吧?
于是,李娇儿对着他蹲身一礼,笑称:“公子安,公子贵客登门,小店蓬荜生辉。”
萧宁安满意地笑了笑,并没有立刻进门,而是回身对着车内道:“三妹妹,下来吧。”
车内,又一个年轻姑娘探出头来,和李娇儿差不多大的年纪,长得眉目清秀可亲,打扮地花团锦簇,红衣红裙,只是她看人的时候是由上到下的打量,没个笑脸,显出了大家女的骄矜傲气。
偏偏,她的左额角有一道新疤,不过女子并不想遮掩,因此连个帷帽都没戴。
萧宁安的胞妹三公主,萧菲菲。
李娇儿头疼起来。
今日这贵气太盛,也不知对机巧阁而言,是福是祸。
但她还是对着三公主施礼,客气道:“原来是三姑娘,小女有礼了。”
萧菲菲下了马车,她的婢女急忙上来,为她理好衣裙。
萧菲菲只是站着,打量着李娇儿,目光掠过她身上半旧的水蓝色罗衣,头上那朴素的竹钗时,多了份鄙薄之意。
她似笑非笑道:“夫人这等打扮,倒比以往在宫中瞧见夫人时,好看一些。”
语有隐晦的嘲弄,奈何李娇儿对这些不留心,自然不会生气,只恭敬地对三公主道:“姑娘过奖了,外面热得厉害,不如咱们进去说话吧。”
伙计也听出了来人恐是宫中贵客,神色更小心奉承,也忙往里让。
萧宁安对自家妹妹的态度不置可否,只抬步向内走。
萧菲菲不再说话,但刚进到店中,便夸张地拿出帕子掩鼻子,皱起了眉头。
一看就是嫌弃气味不好。
只是机巧阁店中摆放的只有各色成品家具、摆件,还燃着沉香,并没无异味。
伙计手足无措起来,偷眼看李娇儿。
李娇儿对他使了个眼色,又看了云团一眼。
云团会意,立刻带着伙计先行退下了。
而萧宁安依旧没有理会萧菲菲的举动,只左右看看,微微颔首,不喜欢,但也不嫌弃,时不时问李娇儿“东西出自谁手?”之类的话。
李娇儿一一解答。
萧宁安看了一会儿,点头赞道:“御仙园那般大气怡然,机巧阁中的物件却古意朴素,夫人亦有巧思,不愧是得过高祖称赞的匠人之后。”
萧菲菲听了兄长说,不屑地撇了撇嘴,看了一圈道:“我瞧着也没有什么精妙的东西,长兄是怎么看出来好的?”
说着,她又看向李娇儿,颇有些挑衅意味地问:“那个掌中珍真是你做的?不是冒名顶替?”
“三妹妹,”萧宁安这才开口,“这里开在市井之间,前面摆着的东西,自然是给百姓挑拣的,那自然要以实用为上。”
萧菲菲嗤笑。
李娇儿仍不生气,见云团回来,对她点点头,才抿嘴笑道:“太子殿下过奖了,公主殿下,敝店外面摆着的东西朴实,不如到后面的雅间看看?至于掌中珍,不过是个玩意儿罢了,算不得什么。”
萧菲菲也不动,只看着她,淡淡地问道:
“玩意儿?夫人难道不知道那掌中珍,是做什么用的?”
李娇儿顿住。
怎么又是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