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科庄园的宅邸大厅里,泰尔斯驻足在一幅正对门廊的肖像画前。
“这是伦斯特·凯文迪尔。”
拉斐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画上的男人样貌俊雅,衣着精致,他坐在一把红色的皮椅上,手中把玩一柄稍稍出鞘的匕首——露出的匕刃透射寒光,套着刃尖的匕鞘镶嵌宝石。
“复兴王的麾下六骑士之一——致命鸢尾。”
听见这个姓氏和外号,泰尔斯若有所悟,他看向画框下方的挂毯:
“七百年前,他为了尚未称王的托蒙德王子出资奔走,招募训练了第一批专业探子和间谍,为终结之战、更为星辰建国立下汗马功劳,是王国的第一任情报总管。”
拉斐尔凝望着画像,像是在凝望真人:
“被公认为王国秘科的创始人。”
画家笔下的致命鸢尾不过三四十岁,神情专注却眉头微皱,透着一股沉郁迷蒙的气质,胸中似藏无尽忧愁,不得排解。
让观者心生怜悯。
伦斯特·凯文迪尔。
秘科的创始人。
王子若有所思:
“他也是凯文迪尔家族的始祖,初代南岸领公爵?”
“正是。”
泰尔斯点了点头,没说什么,跟上拉斐尔的脚步。
踏进室内,踏上王国常见的星蓝色地毯,呈现在泰尔斯面前的宅邸大厅开阔而明亮,与庄园外的陈旧荒疏截然不同。
泰尔斯打量着四周:
“似乎比外面看上去要大。”
阳光透窗洒下,照得墙毯和挂旗上的银色双十字星光辉熠熠,毫无料想中的的深沉与黑暗。
“那得感谢这庄园的原主人,建筑布局别出心裁,内藏乾坤。”
拉斐尔目不斜视,步履不停。
“可惜,庄园在血色之年里倒了血霉,几乎被烧成废墟。”
“否则也不会变成我们的总部。”
几个身着便服的人坐在厅里忙碌着,有的处理文件,有的低声交谈,对他们视若无睹。
与一个普通的市政部门几乎没有区别。
几乎。
拉斐尔带着少年转进一个侧厅。
无论是墙角、廊柱、楼梯扶手乃至天花板的形制,泰尔斯都能从看出此地昔日的奢侈辉煌,历史沉淀,但拉斐尔的步伐很快,显然习惯了这样的节奏,少年徒有欣赏之意,也只能走马观花。
直到他见到一条走廊上的另一幅古典半身画像。
画中的男人已近中年,眉宇间却不见暮色,留着唇须的他甚至在嘴角处带着一抹浅笑,看上去朴素真诚。
与胸藏城府的伦斯特恰成反差。
“那是哈尔瓦总管。”
注意到泰尔斯的脚步慢了下来,拉斐尔只瞥一眼,就道出画中人的身份:
“伦斯特的副手和继任者。”
泰尔斯心中一动。
拉斐尔缓缓点头:
“多亏他的才干和坚持,原本由伦斯特私人掌管的情报网,没有在‘致命鸢尾’故去后因名声不佳而沦为昙花一现的偶然,而是被正式命名为‘王国秘科’,招贤纳士,定制成规,一路传续至今。”
泰尔斯的目光移到画框下的墙毯,上面用金线绣着一句话,字体古朴,半文半白,介乎近世帝国语与当代通用语之间:
拉斐尔继续道:
“当然,哈尔瓦最终也从情报总管的位子上扶摇高升,加官进爵,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国首相,史称‘智相’。”
“智相,”泰尔斯一边回忆着基尔伯特的历史课,一边重复着这个外号:
“‘智相’卡拉比扬?”
他脸色古怪。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