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后关门走后，皇上道，“当着慧儿的面，朕问你，你究竟对她说了什么？”

“皇上还是耿耿于怀这件事。”我道，“慧妃的遗言嫔妾都告诉了您，嫔妾无所隐瞒。”

“朕知道有，慧儿不可能弃朕不管，朕知道她不是这种会伤害自己的人，因为常年生病，她比一般的人都渴望活下去。”皇上的话让我的心灵遭受了巨大的震撼。

原来慧妃是个这么想活着的人。

那我就真是杀害她的凶手。

“真的没有。”我要是说出这句话来，恐怕这一辈子都要被皇上您所恨了吧。

“朕除了慧儿，只有你了，别骗朕好吗？”皇上站起来，握住我的手，“如果没有你，失去了慧儿，朕现在恐怕都活不下去了。可是只要朕想着，朕还有毓箐你，还有玄烨，朕就能够控制心头那股活不下去的劲。”

“您方才还在宝华殿门口说不要看见嫔妾的。”我默默地推开了他握住的我的手，看向慧妃，辛酸道，“嫔妾怎么能和慧妃比，她才是您最爱的女人。”

“朕是气你。因为你骗朕。你是不是说了一些刺激慧儿轻生的话，比如说呵斥她拖累朕？”皇上叹了一口气，“毓箐，你要是真这么说了，朕不原谅你。”

“嫔妾没说这些话。”我硬气道，“您不能把慧妃想要死的心思怪到嫔妾的身上，再者说了，她本就活不久了。”

“出去吧，朕静静。”皇上说。

“嗻。”我恨不得赶紧逃离，心虚让我惊慌。

慧妃啊，活着的人得想办法活下去，我不是故意要向皇上撒谎，也请你在泉下不要怪罪怨恨我。

我没想到皇太后还在门口等着。

“皇上还好吗？哀家就是看他太过于平静，反而担心。”皇太后见到我，说出了一个额娘最该说的话。

其实，最爱皇上的女人还有皇太后啊。

“给皇上时间，皇上应该会平复下来吧，毕竟慧妃回来才两日，与皇上的感情淡了。”皇上没有哭，我却在这个时候哭出来了。

“你在悲伤谁？慧妃？”皇太后问。

“不是，是我们所有的人。太后娘娘，您想念大草原吗？反正，嫔妾是想。”我抹掉泪，意识到自己说了胡话，急忙跪下来求饶，“太后娘娘恕罪，嫔妾是无心的话。”

“罢了，这是你的心里话吧。以后别说这种动摇人心的话了，只有在这儿，才能管辖大清的子民。大草原，下辈子再在那里生活一辈子吧。”皇太后盯着我看了一眼，“收起你的眼泪，别人只会觉得你太虚伪了。”

“太后娘娘……”皇太后和我说完这句话，转身离去。

“佟贵妃，好好留在皇上身边，这时候你趁虚而入，你往后就有福了。”皇太后的忠告传来。

趁虚而入？

就像上一回慧妃离开皇宫，去尼姑庵的时候，我不就是趁虚而入，结果有幸生下玄烨，还一跃从庶妃到了康妃，现在是大清宫皇后之下的佟贵妃。

门忽然开了。

“皇上，您有什么吩咐？”吴良辅凑上前去。

“传朕口谕，将慧妃在尼姑庵口焚化，再送回宫中，安置在乾清宫。即日起，朕搬置乾清宫入住。还有，厚待慧妃的家人。”皇上对吴良辅道。

“嗻。”

这爱有多深？

“毓箐，你来替慧儿挑一件上路的衣服吧。”他转头看我，“平日里，你穿得素淡，与慧儿相仿，你最能配她的穿着了。”

“嗻。”说起来，某些地方我们还真是惊人的相似。她喜欢淡色衣物，我也喜欢；她爱吃荔枝，我也爱吃。她性情淡泊，对人和气，我虽没她这么脾性好，但也算得上是善良的一类人。

我替她选了一件素色洁白衣，望着她平静安详的容颜，在心里道，走好，慧妃。

吊丧的人跪满了宝华殿，听说是皇上吩咐所有王公大臣，太监宫女一并都要前来。

“慧儿，朕不送你了。吴良辅会陪着你，等你从尼姑庵回来，朕一生都不离开你。”皇上在慧妃的额头落下深沉的吻，这会儿，我亲眼看见他的眼泪夺眶。

“慧妃，皇上本贵妃替你照顾，愿你来生有健康的身体。”我朝着她深深一鞠躬，“谢谢你，让皇上活了下来。”

皇上若有深意地看着我，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