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5章崩溃

墨雪舞更不多说，立刻开始手术。幸好落月刚才虽然不对劲，这会儿也基本上正常，仍然做她的助手。

可她的腕骨毕竟断裂了，这种手术又比较精细，每动一下都痛得浑身哆嗦，身上的衣服很快就从里到外被冷汗湿透了。

断指手术不像开膛破肚那么恐怖，加上实在为北堂苍云担心，步天也一直守在一旁。虽然对墨雪舞有怨气，可是看到她痛苦的样子，到底不忍心了：“你没事吧？怎么了？”

墨雪舞勉强摇头：“没事，我可以……”

为了强忍剧痛，她已经没有多少力气说话，幸好就在她觉得再也承受不住的时候，手术终于完成，她才倒了下去：“好了……”

落月一伸手把她接住，轻轻咬了咬牙：“她右手腕断掉了，我一直在担心，她随时会昏过去。”

步天倒是愣了一下：右手腕断掉？为了做手术，她的右手一直动来动去，断骨肯定也会互相摩擦，承受的痛苦也不轻。

看了看北堂苍云，落月接着开口：“你伤的也不轻，行云把小舞送回房，我帮你愈合一下。然后你先运功疗伤，等她醒了之后再帮你处理断骨。”

墨行云抱起墨雪舞离开，步天就地落座，落月坐在了他面前，掌心贴上了他的胸膛，用内力助他减轻痛苦。

许久之后，步天感到所有的剧痛都大大减缓，就睁开了眼睛：“好了，剩下的我来吧。”

落月收回手，额头上已经满是汗珠。顾不上休息，他站起身，用内力帮北堂苍云愈合手指。

其实现在，反倒是北堂苍云的状况最好，只要断指及时接回去，就不会有大碍。步天当然是最惨的，不但受了内伤，还被打断了好几根肋骨。

墨雪舞主要是被打了一巴掌，也受了内伤，再加上腕骨断裂，没个一两个月怕是无法痊愈。这次邪性发作，造成的后果比以往任何一次都严重，那么下一次呢？

收回手，落月擦了擦汗：“这里交给我了，你先回房。苍云没什么大碍，别担心。”

步天也看得出北堂苍云的状况还好，自己却实在有些撑不住了，就答应了一声，叮嘱了几句之后先行回到了房间。

虽然落月已经帮他进行了初步的治疗，但毕竟是肋骨断了，必须进行固定，一旦错位就麻烦了。但这项工作他自己做不了，正琢磨着找人帮忙的时候，房门突然被人撞开，墨雪舞跌跌撞撞地奔了进来，先把手里的夹板之类放在了一边：“哥……”

步天转头看着她，面具下的眼睛里透着几分清冷的光芒：“醒了？”

墨雪舞紧紧咬着唇，单膝跪在了床前，脸上的表情已经不只是愧疚，更有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负罪感：“我、我对不起你，我……”

步天摇了摇头，语气也有点冷冷的：“没事，伤我并不是你的本意，我不应该怪你，我也不会怪你。可是……算了，都说了不是你的本意，我当然知道普天之下，你最不希望伤到苍云。”

墨雪舞紧紧咬着唇，暂时没有开口，先把夹板取过来，帮他处理断骨。可每动一下，断裂的腕骨依然痛得让她怀疑人生，冷汗再度打湿了几重衣衫。为了隐忍剧痛，嘴唇已经被咬得不成样子，鲜红的血顺着下巴不停地滴落着。

见她如此，步天心中不忍，目光语气都跟着缓和：“还行吗？”

墨雪舞都快哭出来了：“不行也得行，是我把你们害成这个样子的，我万死难赎。可是哥，我就是怕会伤到苍云，才提前拜托你，如果我失控到连你们都对付不了，你一定要杀了我！你为什么不……”

步天摇了摇头，居然笑了笑：“我也想，可是苍云不让。你不知道你刚才的样子多可怕，差一点就把我们都杀光！我不能让你伤到苍云，所以我是想杀了你的，可是苍云不肯，他说我要杀你，先杀他，你们俩一块死。”

墨雪舞忍不住咬牙：“这种话你也信？苍云对我是情深意重，可他身上背负着一份特殊的使命，不能死的。你杀了我，一开始他会难受，时间长了就没事了！”

“没事个鬼。”步天哼了一声，完全不赞同，“苍云身上是有特殊使命，现在是不会死，但我如果真的杀了你，等他的使命完成之后，他一定会随你而去。刚才我是想哪怕把你打成重伤，也必须阻止你，至于杀你，我真没想。”

墨雪舞抬起失神的眼睛看着他，片刻之后依然咬牙：“这样不行，我们不是每次都能那么幸运！哥，其实没那么严重，就算苍云一开始接受不了，但等到他使命完成，就过去很久了，痛苦会淡化，你们再好好劝劝他，他会没事的！”

步天又笑了笑，不置可否：“你也无需太过自责，我想应该是有办法的。”

墨雪舞一时也有些无言，心中的愧疚和负罪感无以复加，可她真的是控制不了。沉默片刻，她站了起来：“你先歇着，我去看看苍云。这件事我会想办法的，总之，我绝不能再伤到你们任何一个。”

墨雪舞进入手术室的时候，北堂苍云正好清醒过来，精神还不错：“小舞，你怎么样？”

墨雪舞咬着唇慢慢走了过来，竟然有些不敢去看北堂苍云的眼睛：“苍云，我……”

“知你如我，什么都不用说。”北堂苍云摇了摇头，语气温柔的不得了，“不用担心，我很快就会有办法的，保证以后你再也伤不到我们。”

把这句话当成了纯粹的安慰，墨雪舞摇了摇头，语气里透着几分决绝：“苍云，我从来没想过伤害你，但事实上我伤你最多，这样真的不行，你相信我！”

北堂苍云微笑，慢慢坐了起来：“我相信你呀，我也知道这样不行，所以我不是说了吗，我会有办法的，你别担心。”

“别哄我，你要是真的有办法，还会等到今天？”墨雪舞摇头，眼里的决绝更加浓烈，“如果误杀了你，我也根本没法活，我不能再给自己留下任何伤害你的机会！”

北堂苍云唇角的笑意慢慢消失，目光也变得有些冷锐：“小舞，你要干什么？不许离开我，否则我就死给你看。”

“相信我，我真的不能再留在你身边！”墨雪舞几乎崩溃，她很想大声尖叫，却已经没有多少力气，声音里透着浓浓的疲倦、无奈、悲哀和绝望，“如果只会伤害你，这样的留下还有什么意义？苍云，这样真的不行，你相信我，相信我啊！”

北堂苍云瞬间担心她体内的邪性再度被激发，立刻含笑点头：“好，你别激动，我相信你。你别担心，我可以的，我很快就会有办法……”

“不要哄我了好不好？我没那么笨的。”墨雪舞猛的挥了挥手，打断了他的话，气息已经变得急促而紊乱，“这股邪性你根本束手无策，为什么一定要坚持？你要再这样，我就只能死了！”

“你敢。”北堂苍云的声音并不冷，嘴角甚至依然有几分微笑，却没有人认为他接下来的话是在开玩笑，“小舞，你如果真的想死，我确实不可能时时刻刻看着你，但是你死了我也死，就这么简单，你自己看着办吧。”

墨雪舞是真的快要崩溃了，突然转过身，踉踉跄跄地奔了出去。

北堂苍云愣了一下，立刻回头：“落月，跟着她，不能让她出事。”

落月答应一声追了出去，眼里的光芒也有些复杂。

墨雪舞倒没打算现在就做傻事，只是重新回到了步天的房间，扑在床前崩溃一般低喊着：“哥，你杀了我，你杀了我吧！算我求你！”

几句话的功夫，她已经泪流满面，甚至嚎啕大哭起来。步天静静地看着她，一时有些无言。

自从认识墨雪舞以来，她永远淡定从容，无论说话做事还是眼神都带着几分清凉和冷意，还从来没有见她有这么崩溃的时候。刚才的态度是不是有那么一丢丢过分？墨雪舞被邪性控制，才伤到了最爱的人，她心里已经够难受了，他还那么冷淡地指责？

微微叹了口气，他伸手摸了摸墨雪舞的脑袋，语气总算变得跟从前一样温和：“哭吧，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哭出来会好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