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锦一声令下,厉王府和齐王府的所有人都动了起来,没半日功夫,几百人大包小包的,有的手里拿着辣椒,有的扛着米袋,有的赶着马车,马车上是最新采摘下来的橘子。
大家浩浩荡荡的往别院去。
花锦坐着马车,身后就躺着厉云卿,他打了个呵欠,从花锦身后,搂住她纤细的腰身,
“其实何必这么麻烦,你们若是嫌弃阮王府吃得多,将他们强行赶走不就好了?”
“强行赶走?那阮王就会到处说我们欺负他们,他们湖山郡遭了这样大难,同是皇族宗室,齐王府却是落井下石,不伸手帮他们一把,那我们到时候去哪里说理去?”
花锦偏过身子,看向身后的厉云卿,一脸冷笑,
“更甚者,他们若是发了狠,跑到咱们北地去打秋风,到时候怎么办?”
依阮王那性子,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又见花锦勾着红唇,对厉云卿说道:
“无妨,这次我得好好儿的治治阮王这毛病。”
厉云卿抬手剥了个橘子,往花锦的嘴里塞了一瓣,满满都是奉承道:
“王妃最厉害。”
大车队缓缓往别院去时,留在齐王府本宅里的软王府众人,还没察觉出什么不对劲来。
只是有些下人私下里讨论着,还觉得更舒心自在了些。
“原先三座王府的人挤在这一座宅子里,委实转不开身,如今齐王府与厉王府都走了,这座大宅子,可不就是咱们说了算?”
“就是,走吧,我瞧见东面的橘子都熟了,咱们去摘几个尝尝。”
“听说这齐王府的橘子可甜了,往常齐王府的下人不让咱们摘,要偷偷摘他们一个橘子,他们的脸臭的就像是茅坑里的大粪。”
“现在可是好了,没有人管咱们了,走,咱们多摘几个。”
几个穿着丝绸的丫头说笑着,往橘林去。
结果到了橘林一看,原本挂满了黄澄澄果子的橘子树,全都光秃秃的。
橘子被齐王府和厉王府的下人扒了个干净。
零星有几个果子,全都是又小又青涩,还没有成熟的。
几个软王府的丫头看得有点儿懵。
这么大一片橘子树,全被扒拉了?
竟然真的一个黄果子都没给阮王府留。
她们还没回过神来,又有几个丫头慌张的跑过来,说道:
“今日王爷想吃全席宴,我心想着这得有一百四食菜,想着让厨房早些准备,就过去看了下,这齐王府得大厨房里,一粒米都没有了。”
岂止一粒米都没有,连菜刀、砧板、柴禾都被搬空,更别说别的食材,真的一点都没给阮王府剩下。
这时候,丫头们才慌了,她们急忙回到主子们所住的院子。
刚好看见阮王一手墨汁的从屋子里走出来,他不耐烦的吩咐下人,
“去打一盆水来,用本王的紫玉盆盛好。”
平日里,他作画时要用往年收集的雪水净手,但现在他人在谷旗州,周边事物不必样样讲究精致,用井水洗手便好。
结果下人拿着他的紫玉盆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儿,空着盆儿回来,
“王爷,咱们的水井里没有水了。”
大户人家的每个院子里,都会有一口水井,每座水井都是相连的,也就是说,阮王居住的院子水井,在地下连通着整座齐王府的水井。
他奇怪的问,
“没水了?什么原因?谷旗州不是修了水渠,从北地引了水?怎么缺水了?”
有几个小厮支吾着,最后干脆实话实话道:
“王爷,齐王府的所有水井,都被填了。”
所谓填井,这也是有规章的,毕竟在这世道里,打一口水井能养活许多人。
水井属于相当昂贵的私产。
主人家要出远门,为了防止别人在自家水井里乱霍霍,都会用巨石及专门的工具,将水井填起来,不让别人用。
齐王府的所有水井都被填了,地下水流不通畅,便造成了阮王院子里的水井干涸。
阮王一时震惊的立在原地,感觉自己都有点儿说不出话来了。
他反应过来,这时候也已经到了饭店,便烦躁的皱眉,
“那就先摆膳。”
今日他要吃全席宴,有一百四十多道菜,想起那些精致的菜肴,阮王的心情又好了那么一点。
结果,几个丫头瑟缩着站出来,
“王爷,厨房里没有米,齐王府与厉王府的人都去别院,说是,说是去度假......”
度假是什么,丫头们也不知道,更加不理解。
反正就是走了,走之前,齐王府和厉王府的人,还把整座府邸都搬得空空如也。
阮王一听,气不打一处来,怒道:
“走,随本王出去酒楼吃。”
反正吃完后挂添香的帐,添香是齐王府的头一号人物,总得替他销账才是。
一大群人只能跟在阮王的身后,饿着肚子去齐王府外的酒楼吃饭。
刚想进去,就被酒楼小二给拦住了,
“阮王爷,这是阮王爷吗?哎呦真不巧,阮王爷,今日咱们酒楼客满了,实在坐不下你们这么多人呐。”
小二点头哈腰的,身后却是站着四个膀粗腰圆、怒目而视的大汉,一排站着堵在酒楼门口,摆明了不让阮王府的人不让进去。
阮王这一生,哪里受过这样的羞辱?
他梗着脖子,脸皮发红的怒道:
“本王肚子饿得狠,也不想再去找别的酒楼了,如果你们的酒楼客满,塞不下本王这么多人,那让本王带着亲近心腹进去,先吃一顿再说。”
小儿笑着,拿出上回有着阮王亲笔签名的单据来,
“阮王爷,不是小的不让您进,上回您在咱们这儿赊欠了总计一千多两银子的食钱,这笔钱咱们掌柜找了齐王府,可是齐王府根本就没人管这件事,要不,您先将这笔账结了。”
“结了您再进。”
虽然话是笑着说的,可是其中透露出来的意味,还颇耐人寻味。
阮王气的心梗,他叫道:
“本王天皇贵胄,莫非还会赖你那区区一千多两银子不成?等着,本王这就回去取银子。”
他实在是太丢脸了,也对添香这位齐王侧太妃太失望,不过一千多两银子罢了,她替他先结了又怎么样?
等虞家从湖山郡迁过来,他会双倍返还给添香。
但现在,别想双倍了,阮王对添香的怨气已经达到了顶点。
他领着一众身穿绫罗绸缎的下人,往回走没两步,字画店的老板追了上来。
“阮王爷,阮王爷,这是您上回在小人这里签的单,齐王府没人理会这件事儿,您还是自己结了吧,带上那幅名家字画一起,总计五千两。”
这已经算得上是一笔巨款了。
上回是因为阮王爷的宗室身份,再加上都城里的人,都以为齐王府会替阮王结账,所以能赊欠的,都会让阮王赊欠。
结果拿着这些签单去找齐王府兑钱,齐王府却说阮王并没有知会他们,以不知道这件事为由,拒绝给阮王付账。
这下整座都城都知道了,阮王欠下的帐,只能找阮王自个儿讨要。
如果不能保证阮王有这个支付能力,那就不要赊账给他。
大街上,阮王面红耳赤的甩袖,大步走回了齐王府。
身后除了阮王府的下人之外,陆陆续续又跟了几个店铺老板,手里全都拿着阮王的签单。
本来阮王想借机回齐王府,跑到侍妾的房里躲躲清净,等心情好点儿再想办法去找添香,结果那些店铺老板也带着人跟进了齐王府。
望着这些店铺老板们急切的眼神,阮王也不好意思直接去躲清静,只能故作镇定的去了阮王妃的房间。
一入阮王妃的屋子,阮王便道:
“你手里还有多少金票,全拿出来,本王有点急事要用。”
躺在床上心情抑郁的阮王妃,头上绑着一根通风带,抬起羸弱的手指,指了指自己的箱子,
“上回用了两箱子金票后,还剩下一箱子金票,这可是咱们如今所有的钱了。”
虞家若是再救不出来,就会被孙国公直接吞并,那么这一箱子金票,就是余下的,支撑整座阮王府的所有钱了。
阮王没有理会那么多,直接从箱笼里抱出那一小箱子金票,不满道:
“怎么就剩下这么点儿了?这能够几日用的?”
虽然钱少,但阮王也顾不了那么多,先拿去应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