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廿三,龙日,煞南,月破,诸事不宜。
汐牧长公主府,紫藤花开满了枝头,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花架下的躺椅上,懒洋洋地趴着一个少女。
“郡主,郡主,”采兰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她的身边。
“什么事?”躺椅上的那个少女慢慢地转过身来,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乌发如漆,肌肤胜雪,如黑曜石般的双眸灿若星辰,灵动可爱。
“郡主,小白不见了。”采兰喘着气说:“宝珠和阿力四处都找过了。”
作为郡主身边的大丫环,采兰知道丁点的小事不该麻烦郡主,可是小白不一样,那可不是一只普普通通的小兔子,那是郡主最亲近的朋友——兵部侍郎傅宸刚刚上个月才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啪”地一声,墙外有一支箭射来,把一张纸条钉在了附近的一棵树干上。
采兰吓了一大跳,紧张地四下里张望了一会,见没有动静,赶紧奔过去一把拔下了箭,把纸条拿到郡主面前。
纸条上面写着两行大字:贺兰攸宁,闻君有雅兔,心向往之,借来一观。若要取回,申时进宫。
贺兰攸宁“呸”了一声,大骂道:“狗屁!”恨恨地把纸条揉成团,踩了几脚:“贺兰瑶仪,你这个狗屁公主!”
转头问采兰:“现在什么时辰了?”采兰看看天色:“郡主,应该快到申时了。”
贺兰攸宁冷笑一声:“好,马上准备进宫。”采兰用力点头:“郡主,我把家伙部带上!”作为郡主的大丫环,没有点实力怎么配得上这个身份!
通向宫中的官道上,两匹骏马疾驰而来,四蹄翻腾,长鬃飞扬,带起一路灰尘。旁边的行人躲闪不及,差点被撞倒。
“是哪里来的快报吗?是哪里又起战事了?”一个中年八字须男子惊慌失措地拉住路边一个摊主。
“什么快报啊!那是攸宁郡主!”摊主挥手扇去面前的尘埃。
“郡主这么横冲直撞?吓坏人了!”那八字须男子眨巴了一下绿豆眼。
摊主看了他一眼:“大哥,你是外地来的吧?这算什么吓人呀,攸宁郡主不就是横冲直撞,蛮横霸道的嘛!”
“就是,就是,”旁边一个中年妇女兴致勃勃地说道:“听说谁惹了她一下,她必定二下的还回去,什么人都不怕。上次有个御史大夫说她养不教,父之过,结果胡子头发被她剪掉了。”
“养不教,父之过,这不是圣人说的吗,这话也有错?”那男子奇怪道。
“哎呀,怎么说你就是外地来的,你不知道,攸宁郡主最恨人家提到父亲。”那妇女挤眉弄眼道:“那郡主没有父亲。所以她从小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无法无天。”
身边梳着冲天辫,流着鼻涕的小男孩眼中露出羡慕的神情:“太好了,我长大了也要做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人!”
“啪”地一个巴掌打在他的脸上:“你见鬼了,做什么人不好,要做这样的人!”那妇女怒气冲冲地骂道。
小男孩放声大哭。那八字须男子摇摇头,退到街道边,对一个白衣少年轻声说道:“将军,不是太子的消息。”
白衣少年灰黑色的面容,脸上长满了痘痘,只是一双黑眸动人心魂,象极了秋夜点缀夜空的星,明亮清澈却又深不可测。真是可惜了这么一双美目却长在那么平凡的脸上!
少年将军点点头,悄声道:“何不语,我们大周的太子万一落在汐牧官府的手里,后果不堪设想。你务必和秦风去探到消息。”
扫了一眼已跑得老远的马上少女的背影,转身上前走入人群中。
禹都城皇宫的飞花殿前,一派春意盎然,殿前的玉带桥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亮光。一个宫装美女在众宫娥的簇拥下,得意洋洋地揪着一只小白兔道:“都准备好了吗?”
众宫娥齐声道:“公主殿下,都准备好了。”
公主笑吟吟道:“待攸宁一上桥,你们都围住那桥脚边。待她一摔倒,立即将她按住,绑起来扔进玉带河里喂鱼。”
众宫娥应声“是”。
一个太监跌跌撞撞地跑向这边,大声疾呼道:“攸宁郡主来了,攸宁郡主来了。”
攸宁飞起一脚,把他踢翻在地,冷笑道:“小石子,就是你偷了我的小白进宫的吧?这一脚替小白还你。”
冷笑一声,大踏步向玉带桥走来。桥那头瑶仪公主哈哈笑道:“攸宁,等你很久了。听说这兔子是傅宸送你的,我很不爽。我生日,傅宸送了我一只镯子,我收下了,便不许他再送别的女子礼物。所以你这只兔子,我今天要清蒸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