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白羽酒醒,已是三日后的事。当他睁开眼睛之时,发现自己睡在一张柔软的榻上,粉红色帐幔顿时映入眼帘,整个卧房充满了淡淡的蝴蝶花香。他正想闭眼深吸一口花香时,突然觉察到榻边有人,于是转了头看,这一看,可把他吓得不轻,只见一妙龄女子正站于榻前眨巴着双眼看着他,那双眼,如葡萄般闪亮,又似那晨露般晶莹剔透。
“你是谁,我这是在哪里?”蒙白羽立刻僵直的坐了起来。
“本小姐很吓人吗,竟像见了老虎一般?”那姑娘呵呵的笑道。
“老虎有何可怕?”蒙白羽似是惊魂未定。
“那是说本小姐比老虎还可怕了?”姑娘生气道。
“我不是说姑娘可怕,只是一觉醒来,突然发现榻边站着一陌生姑娘,吓着了。”
“哼,那还不是说本小姐可怕。”姑娘噘起嘴来。
“好好,是我的错,是我说错话,姑娘不可怕,姑娘那么漂亮,怎么会可怕呢。”
“你这人说话倒还蛮好听。如是你酒还没醒,就续继睡吧。”姑娘柔声道。
“不睡了。”蒙白羽说着,下了榻,“我这是在哪里呢?”
“我的卧房。”姑娘想了一下,狡黠的说道。
“啊!”蒙白羽又是一惊,立刻站了起来,一时竟忘了穿鞋。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又不是跟我睡。”
蒙白羽松了口气:“没乱就好,没乱就好。”
“还想乱呢,喝成这样,怕被人家大卸八块,都还不自知呢,还能乱了?”
“没那么严重吧?”蒙白羽道,只觉想找个地洞藏起来。
“不严重?都睡了三个昼夜了,还不严重?”
“什么?那酒是什么酒,竟这般厉害?”蒙白羽惊道。
“不是酒厉害,是人不行,不能喝就别装英雄,没人会说了你。”
“姑娘说的是,下次喝酒,我量力而行便是。”
“你先穿鞋,我去备水给你洗漱。”姑姑说着,转身离开了。
那姑娘一离开,蒙白羽急忙穿了鞋,整理了衣着之后,才细细打量起这卧房来。只见这卧房分为里间和外间,由粉色珠帘隔着,床榻右侧屋壁上,挂着一柄短剑,左壁是雕花衣橱。掀开珠帘,走出卧房,只见外间中央竖一朱红花边屏风,屏风上,画的是翩翩起舞的蝴蝶。屏风左面,一青瓷花盆中,一棵青竹正长得欢快。右面靠墙处,是一张条案,条案上放着一支花囊和一个高足盘,花囊中是盛开着的蝴蝶花,盘中是新鲜的果蓏。正对面靠墙处是梳妆台,台上置着一面铜镜,满屋子显得清新闲适。屏风左面对着的,是侧间,也是由粉色珠帘隔着。来到侧间,侧间中央放着一张雕花大案,案上放着一个银制茶盅和一对银制茶杯,茶盅和茶杯上刻着茂盛的枫木,看着让人产生一种厚重之感。看到茶器,蒙白羽立刻快步上前,坐到案前的园凳上,伸手就拿起茶盅往茶杯里倒茶,喝了一杯不过瘾,又倒了一杯,接着又倒了一杯。
“我看你们这些男人,个个都是酒鬼。”这时,姑娘已抬了一盆水进来,把水盆放到一旁的高凳上,“先把脸洗了。”
蒙白羽于是放了茶杯去洗脸,一边洗脸一边问站在身旁的姑娘:“姑娘叫什么名字?”
“我叫蓝凤,是头人的孙女。你呢?”
“原来是小姐呀,我叫蒙白羽。”蒙白羽顿了顿,问道,“你为什么不叫金凤银凤而要叫蓝凤呢?”
“我阿妈说我出生那天,天蓝蓝的,出生那刻,天上飞过一只凤凰,所以为我取名蓝凤。”
“原来如此,多谢蓝凤小姐为我打水。”
“你这人看着面善,嘴也甜,就叫我蓝凤吧。”蓝凤道。
“小姐既然授意,我以后这样叫便是了。”蒙白羽道,“只是我占了这里多日,小姐去何处睡?”
“去跟奶奶挤。”蓝凤道。
“我睡在这里,小姐独自进来,不怕别人说闲话吗?”
“我进自己的卧房,也要有闲话吗?要说怕,只怕你吐脏了那被子。”
蒙白羽转头看了卧房门一眼道:“我没呕吐吧?”
“还好,你是个只吃不吐的人。”
“那以后我就把吃的都吐出来。”
“以后要吐到别的地方吐去,这里可不许。”
“敢情以后我还可以来这里了?”蒙白羽盯着蓝凤道。
“你还想来啊?不过你睡我的卧房也不是一次了,如是你有能耐,来便是。”蓝凤瞪了蒙白羽一眼。
“我何时还睡过你的卧房了?”蒙白羽感到有些莫名。
“在金芃叔叔所守的哨寨,你不是睡过吗?”蓝凤道。
蒙白羽这才想起,在哨寨住着的时候,他就觉得那房屋透着一股女人的气息,不想竟是头人孙女的住处。
“你常去那地方?”
“我阿妈强逼我绣花的时候,我就去。”
“你不喜欢绣花吗?”
“不喜欢,但我阿妈说不会绣花将来嫁不出去,她当年就是因为绣工好,才被我阿爸看上的。我说我不嫁人,可她就偏不同意,硬逼着我绣,我一偷懒,她就唠叨,听烦了,我只就跑去金芃叔叔那里躲起来,不让她见到。”蓝凤得意的说道。
“你看着像个乖乖女,倒不像是个逆叛之人。”
“你不知道,我阿妈那嘴巴,得理都不饶人,何况你理亏。唠叨得烦了,总得找个地方清净清净。”
“这般任性,总归不好。”
“没办法,只要她不逼我绣花,就都听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