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云灏听了,忙道:“难道和你经常做的恶梦有关么?”
楚滢滢沉吟片刻,叹了口气道:“老实说,我感到有点儿害怕”
“害怕啥?”
楚滢滢望向他,有些不知所措地摇了摇头,道:“不太清楚,就是一种无端的感觉”
她猛地对自己鼓励崔云灏走读书做官的道路,产生了一定的怀疑,如果真将崔云灏培养成了一品首辅,今世会不会重蹈前世的覆辙呢?
最近这几年,她晚上梦见段赓的次数较以往愈加的多,尤其是上次做的梦,使得她现在回想起来仍感到有些后怕。
段赓早就被册立为太子,而雍王段策的羽翼还没有丰满,仍在培植势力,现如今崔云灏即将远赴金都,若是按照前世的剧本,他高中状元后,深受段赓赏识,而崔云灏若是仍像前世那般,谢绝了段赓的美意,转而替段策效劳的话,自己或许能逃过一劫。
可若是他今世站在了段赓那一边,结果又会怎样?
一念及此,楚滢滢便感到心头像是有一窝蚂蚁缓慢爬过似的,使得她浑身冒起了鸡皮疙瘩。
段赓被段策杀害,她并不同情,不过,崔云灏和她相依为命这么多年,感情不可谓不深厚,她绝对不愿崔云灏也惨死于段策的剑下。
但,她自然也未曾猜测过,前世,段策顺利登基之后,崔云灏的下场又是怎样的?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楚滢滢正浮想联翩,猛地发现崔云灏轻轻握住了自己的手,像是安抚一般地拍了拍,柔声道:“姐姐,令你一直感到害怕的事情,到底是啥呢?”
我害怕的是,永远就这么失去你
楚滢滢微微蠕动嘴唇,并没有把这句话告诉他,而是拐了个弯,道:“没事儿,你别再问了。”
崔云灏闻言,不禁感到有些沮丧。
这时,楚滢滢直勾勾地盯着他,道:“崔云灏,你能不能听我一句劝?”
崔云灏立马点了点头,道:“姐姐但讲无妨。”
楚滢滢沉吟片刻,才道:“我希望你记住,到了金都以后,无论何人邀你拉帮结派,你千万别急着加入。”
崔云灏闻言怔了一怔,继而又点头如捣蒜道:“行,我都依姐姐的。”
楚滢滢眯了眯眼,莞尔道:“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我干嘛叫你这样做?”
崔云灏望向她那双榴花一般的眼眸,脸色微红,一本正经地道:“因为我知道,姐姐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好。”
顿了顿,他便转过身去,道:“姐姐,我回房整理东西啦。”
“嗯,去吧。”楚滢滢脆生生地应了一声。
翌日拂晓,楚滢滢比鸡起得还早,因为她知道今天是一个特殊的日子。
杭州的春天到得很迟,因为春神是个刻板的旅游者,她每年那刻板的旅程总是先从江南开始的,用她的彩笔先为长江两岸抹上一片新绿,然后才描绘出桃红柳翠草长莺飞,十分绚烂。洒下了令人恹恹的绵绵春雨,轻呵出翦翦醉人春风。
院子门口那一棵老槐树,光秃秃的树干尚未抽枝,还残留着一丝冬日的痕迹,然而仅有的那一丝新绿已初现春意,且不知待到今年盛夏之际,会有何等繁茂的光景。
楚滢滢出来的时候,崔云灏正站在她房间门口的廊下。
楚滢滢愣了愣,道:“你站这儿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