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云灏低了低眸,并未搭腔,楚滢滢感到实在拿他没办法,又道:“什么时候来的?”
崔云灏微抬眼皮,瞥了她一下,道:“刚来了一会儿。”
明明睫毛和眉毛上都挂了一层薄霜,他却说才等了一会儿。
楚滢滢不禁哭笑不得,冲他招了招手,道:“别傻站着了,进来说话吧。”
崔云灏面露喜色,大步流星地迈入她的房间,随意拣了一条绣墩坐下喝茶。
楚滢滢在他对面坐下了,看向他问道:“小耗子,你为何一直站在外头等我起床?”
崔云灏摸了摸鼻头,不假思索地道:“我今天就要离开杭州,到金都赶考,一别多日,不能再见到姐姐,所以想过来陪陪你,越长越好。”
楚滢滢闻言,沉默了片刻,心里头直打鼓。
崔云灏的眸子晶亮,饱含着一丝不舍,深深地凝视着她,就好似盛在水晶杯中的葡萄美酒,深邃而剔透。
楚滢滢却愈发觉得局促,如芒刺背一般,竟无法与他直视。
崔云灏见她不说话,又支着腮道:“姐姐,到了金都以后,你不在我身边,恐怕我一定对你思念成疾,茶饭不思了。”
楚滢滢闻言,耳根稍稍红了起来,她暗暗捏紧了手指,微抬眼皮,望向他道:“别说得那么严重,胡言乱语的,好好准备春闱才是正经!”
崔云灏却歪了歪脑袋,笑嘻嘻道:“在我心里,春闱不及姐姐的万分之一。”
“油腔滑调!”
楚滢滢感到十分羞涩地站了起来,背对着崔云灏,拎起茶壶替自己斟了一杯热腾腾的早茶,捧在手心,只觉得这茶杯比往日更烫了些。
片刻之后,楚滢滢浅浅啜了一口茶,好不容易稳住了心神,便把杯子搁在桌上,面无表情地对崔云灏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
她说一句,崔云灏就点一次头,嘴里应一声。
吃完早饭,崔云灏就差不多该启程了,楚滢滢将他送出院门口。
崔云灏停下脚步,恋恋不舍地凝视着楚滢滢,半晌后,他蓦地开口道:“姐姐,我的文士巾掉地上啦,你帮我捡一下呗。”
楚滢滢闻言一愣,然后从地上把那条烟青色的文士巾捡了起来,对崔云灏吩咐道:“把头放低些。”
崔云灏依言低了低脑袋,楚滢滢则轻轻踮起了脚,一丝不苟地帮他把文士巾整整齐齐地戴在头上。
“谢谢。”崔云灏微微一笑,挥了挥手,道:“姐姐,我走啦,你一个人千万注意身体哦,等我回来!”
说完,他便背起箱笼,转过身,抬脚往前方走去。
“一路顺风!”
楚滢滢也向他挥了挥手,目送崔云灏的背影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消失不见。
她这才回到院子,关上门,猛地发现原本小小的家,此刻却变得十分的空荡荡,安静得可怕。
崔云灏已经离开,楚滢滢一时难以适应,似乎心里被人挖走了一块。
日头尚未升起,她独自待在房间,感到颇为郁闷,便干脆把大旺抱在怀里,锁好门,走到了济世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