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注意到没有,他们都穿的丝绸,是不是说明这些看戏的人都是达官贵族?”
这时,伽利略指着这些看戏的大明百姓说了起来。
陈景行从旁笑道:“那自然不是,达官贵族都有自己的专门戏班子和戏台,不会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听戏看戏,一般在这种公共戏台看戏的都是普通人家,甚至连功名都没有,但凡有点家资的,都会自建戏台和自养戏班子。”
“都是平民?”
伽利略问道。
利玛窦从旁左证道:“国舅爷说的是事实,因为我在大明见过不少达官贵族。”
伽利略听后不知该如何说才好,只过了良久后才道:“连平民都各个锦衣在身,这样的富足,我欧罗巴什么时候才能赶得上啊!”
说着,伽利略就仰头看了广州城的沉沉如云的楼阁高台一眼。
高耸入云霄的钢筋混凝土砌白玉石建筑与隐于葱郁林木间的重檐歇山顶传统木建筑,在广州城内错落有致的分布着。
虽然他已经不是第一次仰天看广州城的建筑,但每看一次,广州城的建筑还是带给伽利略极大的震撼,让他流连忘返。
嘀嘀!
突然,港口外传来的汽笛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但他看见进港的大轮船时,也就更加面色深沉,道:“真不知道他们的京师会是什么样子。”
而等伽利略登上了去京师的火车后,就更加地感到内心震撼,并在利玛窦带他来见对他们教义感兴趣的顺天府丞杨廷筠时,主动问着杨廷筠:
“你们大明是一直都这么人人富足吗?”
“连小民都人人锦衣玉食,街上商品更是琳琅满目,大镇街道上的购物者至深夜尚络绎不绝,连乡野都见得到繁荣的商业,采购者皆是大车小车买货回家。”
“倒也不是。”
“其实,在我小时候,国朝很多地方还是生活艰难的,食不果腹的流民很多,盗贼也很多,甚至京畿就是盗贼最多的地方,也是卖儿鬻女最多的地方之一。”
杨廷筠如实回答了起来。
这让伽利略听后更加惊讶,便忙问:“那怎么现在就这么富足了?”
杨廷筠回道:“因为陛下即位后推行了新的礼法。”
“新的礼法?”
伽利略问道。
杨廷筠点了点头:“没错,就是新礼,就是要本国所有民众,无论富贵贫贱,都得将自己同胞当人看!因为按照新礼,每一位本国国民皆被天子赋予了最基本的权利,神圣不可侵犯,谁侵犯便是违礼。”
“当人看?”
“就能让如今的贵国如此富足?”
利玛窦这时也忍不住问了一句。
杨廷筠颔首笑道:“是这样的!因为这样一来,本国的权贵官僚士大夫乃至商贾士子兵勇们都不能狠狠压榨自己国内的人,都只能尽量取利于外,也就不得不内收锋芒,外宣武德!”
“以前的旧礼虽然也源自于圣人所倡的民本之理念,但渐渐的就变成只重尊卑秩序,只重上层之民的体面,不重下层之民的体面,也就反而外媚内狠,使小民无余财,乃至流民增加了。”
“幸而吾皇选择相信一些有卓见的士大夫,通过取外利来开小民之智,笼络军户士子,才使得本朝渐渐的维新成功。”
杨廷筠补充了起来。
伽利略和利玛窦听后凝神深思起来。
伽利略则不由得问道:“可这一任大明皇帝陛下为何愿意如此,按理,只想唯我独尊的皇帝是不应该乐意把他人当人看的。”
“自然是因为时势如此。”
“我中国虽有圣贤费尽心机希望天下人都恭顺守礼,但无论怎么德教,依旧会不断出现敢反敢争敢为贼之民。”
“到陛下即位之时,受天下读书者多,从商者多的因素影响,所以民风早已大改,早就已经让旧礼有了崩坏之趋势,而已非人力可为,即便贵为天子,若是要强行恪守旧礼,也只会里外不是人,成为旧礼的殉葬者。”
“而当今陛下本就天资聪颖,有世庙之明,却无世庙之私;有穆庙之仁,却无穆庙之俗;再加上,先太师张太岳谆谆教诲十年,正可谓英明仁圣远追尧舜、近愧汉文唐宗,故自然知道旧礼已如逝水东流,不可回转,新礼之建,刻不容缓,也就主动顺势而为,使自己更得天下人拥戴。”
杨廷筠笑着回道。
伽利略听后又问道:“这么说,这大明是成由天子,败也由天子?”